公子没有想到,再次相见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不过他业已放下了心,此刻已是无比的平静,他转过身来,凌空面对着当初的迪莎,现今的莎伦?奥娜姬?楚迪。她一如昔日,那样健硕,强壮,像是头母豹子一样矫健,身体的曲线优美,弧度恰到好处,容颜也没有随着时间而发生一丁点儿的改变。灰蓝色的劲袍上金线纹绣,发丝在没有重力的真空中柔顺的贴合着肩背,衣衫也没有飞舞漂浮,由远及近,可以感觉到她自身的质量,像是一颗直径两千千米的小行星
莎伦握在手中的铁心已经跳得快要熔化,那份炽热,像是唤醒了她最初收下公子真心之时,但遂即她就晃了晃脑袋,眼神重新清明起来,觉得眼前伟岸的男子无比熟悉和亲近,却完全记不得他是谁。公子站在她的对面,两人之间的真空相距只有双臂的距离,她抬起了手,掌心对着公子。而他依旧袖手而立,没有半分把手伸过去的意思。
“你是谁?”莎伦疑惑,她的意念里带着浓浓的疑问。
“杜樱、苏悌、苏末、张美颖,还有修。她们都还好么?”公子伸手一抓,手掌那巨大的质量立刻牵引着无数的氢原子填充着这片真空,几分钟后他拿开手,四周形成了稀薄、略显灰色的气体云。在这样的气体浓度下,声音可以正常的传播,他没有使用意志,而是开口询问道。
“杜樱很好,苏悌和苏末也过得不错,修就在后面。不过张美颖,她好像是承受不住谁的诓骗,前几年就自杀了。”莎伦没有犹豫,她感觉到这个男人那若即若离的感觉,她不敢赌,不敢把这唯一一个能引动铁心的人激走。她满腹的问题,或许只有眼前的男人能够给她答案,既然如此,他的问题或许也只有自己才握着结果。
“呵呵”即便是早已放下,公子也不由得为张美颖感到凄凉。她满怀期望的跟着自己离开了母星,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一直孤寂,被自己冷落多年。直到她实在是活腻了,实在是等不到她想要等的结果,等不到她想要等的人,所以才会带着无尽的遗憾、或许是怨恨,选择了自杀这条道路。公子没有想到,可他早已经不在意了,就连迪莎他都放下了,就连自己他都放下了,还有什么能让他掀起波澜呢?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感觉到它对我这么重要?”莎伦看到公子获得了他意料之外的答案,急忙开口,伸手露出铁心给公子看。
“嗖”公子只是一摄,铁心就飞入了他的掌中,莎伦没有能够阻拦,那一瞬间铁心虚化,穿过认知时空,来到公子手上。毕竟是血脉相连,即便公子此刻再无基因这一说,再也不是普通的化学元素构成,可那丝属于他身体的意志依然存留于心。
“它,它是”公子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眷恋,忽然一咬牙,手掌内握,登时就把这颗重新活了过来,噗嗵直跳的心脏捏得粉碎。他知道这颗心脏的含义,可他若欲了断前缘,了断自己,这是必须的过程。既然迪莎已经把自己忘记,那么就随她去,公子心中坦坦荡荡,空落落的心中被漠然填满,他不再需要这些了,爱与被爱,恨与仇怨,他都受够了。
“夫君!你噗!”莎伦眼神一变,公子看到了她内心深处被深深封锁的记忆在一瞬间破关觉醒,如此强烈的刺激,使得眼前这位八阶的美人,他再熟悉不过的女人喷出了一口心头的精血。不存在人身的公子轻叹了一声,转身便走。他还有一些因缘要了,再之后,就该是他回归宇宙意志的时候了。人从自然生,回归自然去,世间万物,曾经期望的不朽,已经不再让他感兴趣。
“你便这样,这样走了么?”凄冷的惨笑从身后响起,他定住身形,却头也不回。
“我遭天厌,一旦我离开,你便不会再记得我的存在。一直以来,谢谢你了,我将不再出现,无论是对你、对任何人、对这世间万物。我还有些因缘要了却,我曾经的爱人,我曾经的夫人,我曾经的真心啊就此永诀!”背影淡淡,真身早已消散,只有留下的那一句话在这片气体云中飘飘荡荡。
“夫君!!!”绝望的呐喊,一行冷泪,混合着无情的话语,吹散了这片临时凝聚的气体云。片刻之后,莎伦站起身来,她只记得只言片语,残破的片段。无论怎么拼凑,无论怎么怒吼,也无法再还原方才的场景,看不清那淡淡背影。自然,她也更不可能记起那淡淡的背影姓甚名谁,亦或他的相貌身体。一切好似梦魇幻境,发生得如此之快,让晚来一步的修摸不着头脑。
爱情,没有随着时间变质,但却因为生命层次的不同而发生了不同的转变。或许莎伦还会在某些时候记起某些事情,但那已经与公子无关,决定抛弃自身,抛弃自我意志的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会回头的路。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更加的期待与自然的意志相溶,体会到那一份无边的广博和沉重的轻松。
几十分钟时间,他业已离开数万亿千米,痛苦力量将任何能够探测到公子的手段湮灭。他忽然有些睡意,随意的在真空中躺下,就此昏昏沉沉,一觉便是数年时光。等他再从小憩中苏醒,已然被裹在了一层近二十五万千米厚的致密气体和尘埃中。那无尽的高温炙烤着感觉不到冷热、也不会因此而有半分不快的他,公子知道,这或许就是一种转变,就是自己了却因缘,彻底踏上合道归无前的转变。
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