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溪心里一颤,全身仿似也跟着颤粟,“上穷碧落下黄泉”多么情深的誓言啊!
他抽出了“他”身体里的孤芳,那个“他”顺势就要倒地,柳若云再次用碧月支撑着身体,用最后一丝力气扶着“他”。
柳若云撤下结界,目光柔和地看着景明溪道:“师弟,求你最后一件……事,将他扔出去,随便扔哪里……都行!”
他是谁?
景明溪抿着薄唇,紧紧地握着孤芳,想质问“他是谁?”
然而这句话终究被他细数吞回了,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了更在意的,“师姐,你为了他求我?”
柳若云神色一愣,未做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雕刻般的俊美容颜微笑。
心没有多疼,只是不敢相信,碧月相向,是威胁、还是求他,若是他不应予师姐便要跟他动手吗?她孱弱的身体……连最后自救的机会都不给吗?
景明溪提着与之容貌相同的那人,毫不留情将“他”掷出了火海。
当他无比清晰地听见柳若云长吁了一口气时,竟然后悔听了她的话放他离去,师姐竟然拿着剑为“他”指向自己,而他凭什么要听她的。
心乱了、理智也乱了。心中似杂草丛生又似一片荒芜。
景明溪不明白,消失许久的师姐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而他自己为何也会在此处?师姐为何会不惜一切地护着他?
随着结界撤去火势汹汹而来,木柱已经着了火不能共柳若云倚靠,而再无所顾的柳若云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倒在地上。
景明溪俯身抱着柳若云道:“我带你回去,师尊能救你。”
柳若云躺在景明溪的怀抱里,嫣然一笑,笑容绽放在苍白的脸上失去了光华,她说:“……你走吧,救不了,我的身体就葬在这火海,别带回苍涯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气若游丝但努力让自己话语成句。柳若云望着夜空,轻道:“生不逢时,命多舛。”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世世负相思。”
景明溪凝着眉眼,听不明白这句话是想表达何意,柳若云话音落下后,便闭着眼睛睡了去。
双眼一阖,景明溪陡然慌了神,六神无主的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声一声地喊着:“师姐……若云……”
柳若云眼睫微睁,抬手费力地伸向景明溪的侧脸,动作迟缓,这应是她最后的一丝力气,指尖轻抚,微笑道:“终于不欠你了。”声音极其微弱以至于景明溪根本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景明溪忙问。
然而再也无人能回答他了,柳若云抬起的手落了下来,容颜安详似乎很满足。
原来她早明白自己活不了……
世世负相思。
指谁?
柳若云未道明的话从此成为了景明溪的梦魇,梦魇日日复复让他苦不堪言。灵犀尊从不言柳若云什么时候能回来,让他起伏不定的心境随着时间临近疯癫顶峰再慢慢坠入冰渊,若不是有莫成君大概自己早就撑不住了……
景明溪停止了回忆,青鸾君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青鸾君神情严肃,看着艳红花丛道:“曾经时间静止的秘境现在却复而转动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又是什么影响了它,我们现在是继续前进,还是退出去?”
青鸾君将这个难题抛给了景明溪。
景明溪道:“若是前进,前路也不知还有什么,若是退出去,后路也指不定有什么,我们还是先将他们移到别处,远离这些迷雾较为妥当。”
景明溪觉得这巨人应该是一个守门人,而他们闯入了巨人看守的地方,自然是要被驱逐,而这里的主人应该不喜欢见血,不然那第一个被抓的修士应该早已身首异处了。
这一处境地,迷雾将花海紧紧围住,也将他们困在其中,像是要将他们围困在此处一般,这更让景明溪认为他们在守着什么?
变小的巨妖已不再是触目惊心,但丑态依然,他的脚须扎入土里,下半身变成了一块墨黑的硬石,而上身变成了一颗荆刺叶稀的怪树。
修士们被散乱地扔在这片赤红的花海中,欲要将人从里面搬出来委实不是易事,何况迷雾还悬浮在半空中,似乎就等待着景明溪与贺芳尊御剑而行。
踏入诡异的花中,景明溪每向前一步便觉得自己灵魂在逐渐分崩离析,那重叠的记忆也逐渐清晰,一幅一幅场景,一句一句话浮游而出,“师弟,我给你熬了米粥,你喝一口,只一口。”而他一口都未喝便扔下了那碗热粥,留下那眉眼含笑的小童。
“师弟这是师父给我的碧月,我教你舞剑;师弟我们一起弹琴;师弟,你体寒我给你弄了一池热泉。”而他却一脸嫌恶说小童举动粗鄙,不知儒雅礼仪,丢了师尊的脸面。眼前之人错愕,依然含笑道:“是啊?以后不会了。”
小童渐成少女,换了装扮,绾了青丝,占了发簪,惠心纨质,妍姿俏丽,但她的笑容日渐稀少以至后来全无,直到最后她亡故时间才找回笑容。
景明溪骤然变了脸色,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半晌未缓过神。
那是什么?师姐……
他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两份记忆清晰无比,就连心之所想也能清楚听到,每一次拒绝之后,她会暗自道一句,“师弟,你就如此讨厌我吗?直到无声无息在最后一次拒绝。”
此后住在幽兰院里的俩人愈发得形如陌路,相见无言,少女从便是幽兰院,亲手栽种几颗桃树,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