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安!小泥眼前一亮,知道这下自己有救了。
“公公,公公……”小泥当机立断转向王安:“救命啊。”
王安背着手在恶霸少爷面前站定,问:“杂家多嘴问一句,这孩子,究竟是哪里得罪公子了?”
赵公子有脑子,更有眼力。方才是急切之下没顾上看,可现在一瞄,立时就知道眼前这位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先别说他那身做工精致、缎面光滑的锦绣穿着,单是其后那顶轿子,乍看也不像出自本县。面色淡然,一派祥和中却难掩高高在上的气势,一看就是平日指使人惯了的。
再听小乞丐对他的称呼,公公……
赵公子秒怂:“事……也没多大事,实在不敢劳烦公公过问。我这就叫人把这小子拉走,别污了您老眼睛。”
话落,赶紧命令手下:“你们几个,带上他回府去。”
家丁手脚麻利,上去拖起人就走。王安不动声色皱眉,道一声:“且慢。”
“公……公公还有吩咐?”
“公子揪着这小乞丐不放,莫不是……他偷了你的钱袋吧?”
王安是贫苦出身,早年进宫前为填饱肚子,也没少做乞讨和偷窃的营生。一个小乞丐,和一个富家公子,似乎也并不会有其他更深的仇恨。
王安回身,招手把随从唤过来耳语两句,接着,拿过他从怀中掏出的钱袋往赵公子面前一递:“不知这些,可否抵了这孩子方才偷的?”
赵公子见状犯了难:接吧,可自己跟这小子的“仇”岂是区区一袋钱能抵销的;若是不接,在不清楚眼前这公公来历之前,贸然得罪更非明智之举。
他思量再三,最终给手下使个眼色把钱袋接了过来。
“如此,就多谢公公了。”
赵公子如意算盘打的很好:这公公位高权重或许不能得罪,但他多半只是途经此处,看完热闹转而还是要走。小乞丐则不然,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待那公公一走,自己再派人把他抓来好好整治一番,又有何难?!
赵公子“心满意足”转身走了,人群见再没热闹可看,也该干啥干啥,顷刻散了个干干净净。
小泥拍拍屁股从地上起身,一本正经弯腰冲王安鞠了一躬。
“多谢公公搭救,小的感激不尽。”
不同于刚才的“惊慌失措”,不过是眨眼功夫,他脸上再次恢复了嘻嘻哈哈的轻松表情。
王安目露欣赏:临危不惧,娇小机灵,看面相嘛……洗洗估计也是个清秀模样。他并非没有看出,刚才这小乞丐一番“咋咋呼呼”,无非就是想借群众之手帮忙解围,并未真的害怕。
小小年纪,倒颇有几分心眼,是个可调/教的好苗子。
正想着,眼角余光瞥见小乞丐一双黑乎乎的手突然伸进怀中,摸索两下后握拳拿出了些东西。
“喏……”他把手向前一努:“公公还请收下吧。”
随从们见状,一人护在王安身前,一人抬臂就要挥落小乞丐的手,生怕他是暗藏着什么危险兵器,想对王公公不利。
“等等,”王安再次出声,同时示意随从们退下,无需干涉。紧接着,抬眼笑眯眯看小泥:
“是何物?”
“银子啊。”
小泥掌心张开,果然两手中各自躺着些许碎银。
“刚才公公用银子帮我解了围,这是我从恶霸少爷那里顺手偷来的,当是还你。只是不知道,够是不够?”
他气定神闲,说着“顺手偷来”时也未见有半点脸红羞愧,反倒显出了一丝坦荡。
王安心中对这小乞丐更多生出几分好感来,一来赞他行事光明、不遮不掩;二来,既是他费尽力气才得来的银子,为此还差点糟了毒打,自己未曾出声讨要,他却为了答谢“救命之恩”巴巴地主动送上前来,更是出乎老太监意料之外。
王安没接银子,反而笑着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一番,好奇问:“既是你费心得来的,如今又为何要送给我?难道,就不会舍不得?”
“不会。”
小乞丐无所谓地摆摆手:“反正,当初我本就不是冲着他的银子去的。”
不是为了银子?那又偷来做什么,还差点讨了顿打,不是闲得慌吗?
小乞丐见王安面有困色,“嘻嘻”一笑,好心帮他答疑解惑。
“你刚才看见的那位赵公子啊,可是我们县地道的泼皮无赖,尤其偏爱调戏良家妇女。方才我在街上见了瞧不顺眼,就趁其不备偷了他的钱袋。把银子掏出来,再换上了只刚从田间逮的癞蛤/蟆,恶霸公子去吃酒,付账时癞蛤/蟆从钱袋蹦出来,那么刚好就落在他额上,‘咕咕咕’地叫,还抬起脚丫子踩了两脚……哈哈哈,您当时是没瞧见,酒肆里大家伙都笑疯了……”
小乞丐捧着肚子,笑得那叫一个欢畅,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老太监忍俊不禁:“做了坏事却不知道要跑,可不就是找打吗?”
“说的是啊。”
小乞丐未见反驳,倒出声附和:“我实在没忍住,硬是跟了几条街想看他出丑,又因当时在场众人中只我笑声最大,这才招惹来了他的主意,揪着我不放了。”
既聪明又机灵,身形样貌亦都不错,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竟生着颗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心,这样的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王安动了心,试探着开口,问:“小兄弟,你……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