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锋微笑着将剑插回腰带上,扭头就走。
胡琴先生纵声长笑,道:“既已见到了我,你还想走?”
阿锋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冷道:“我不走,你就得死!”
胡琴先生大笑道:“是我死?还是你死?”
阿锋道:“没有人能让我三招。”
胡琴先生道:“我若让你三招,就非死不可?”
阿锋道:“是。”
胡琴先生道:“你为何不试试?”
阿锋不再说话,转过目光,盯着他。
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几乎完全没有任何感情,这少年的眼珠也像是用石头塑成的,这双眼睛瞪着你时,就好像一尊神像在神案上漠然俯视着苍生。
胡琴先生竟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阿锋的剑已出手。
一剑刺出,绝不空回。
这是阿锋的信条,没有绝对把握时,他的剑绝不出手!
胡琴先生的身体突又凌光掠起冲上梅梢,只听哗啦啦一片声响,落叶飞满天。
只见胡琴先生的身体在落叶里轻飘飘的飞舞。
阿锋根本没有抬头,剑已收起。
胡琴先生已轻飘落了下来,他落得那么慢,看来就像是一个纸扎的人,但地上已多了一串鲜血。
阿锋凝视着地上的血,缓缓道:没有人能让我三招,一招都不能!
胡琴先生倚着梅树,喘息着,他的脸苍白,咽喉之下,胸口之上,血迹淋漓。
他那名震天下的胡琴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阿锋道:“但你没有死,是因为你让我三招,你没有失信。”
他忽又笑了笑道:“你至少比无了强得多。”
无了说他绝不伤人,只要我冲出罗汉阵,但后来还是伤了我,这教训我发誓永远也不忘记。
胡琴先生喘着息,忽然道:“还有两招。”
阿锋道:“还有两招?”
胡琴先生咬牙忍受着痛苦,勉强笑道:“我说过让让你三招就让你三招,你只出手一招,还有两招。”
阿锋凝注了他很久很久,缓缓道:“好!”
他轻轻出手,在胡琴先生面前击了两掌,道:“现在三招都已……”
就在这时,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十余点寒星暴雨般自胡琴先生手上的胡琴射出!
胡琴先生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兴奋的红光,喘息着道:“今天我已学会了一件事,绝不让任何人三招,你也该学会一件事,若要出手,就一定要令对方倒下,否则你就绝不要出手!”
阿锋咬着牙,瞧着钉在他腿上的一点寒星,一字字道:“这件事我忘不了的!”
胡琴先生道:“好,你走吧。”
阿锋还未说话,已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
有人在呼唤着道:“前辈,胡琴前辈,你得手了么?”
胡琴先生道:“快走,我已无力杀你,也不愿你死在别人手上!”
阿锋就地一滚,滚出两丈。
他的腿虽已不能走,但他的手却同样有力。
何况他此刻喉头又感觉到一阵血腥气,他虽然在勉强忍耐着,但这口血迟早是难免要吐出来。
用不着别人来追,他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只想见万流殊最后一面,告诉万流殊他已尽了力。
就在这时,已有条人影向他扑了过来。
屋里只燃着一只烛。
吴镇南默默地看着万流殊,缓缓递过一杯酒去,送到他嘴边,慢慢地倒入他的嘴里。
喝完了这杯酒,万流殊就笑了,道:“大哥,你看我一滴酒都没有漏出来吧,我就算被人悬空倒着吊起来,但若有人喂我喝酒,我也绝不会漏出来的。”
吴镇南想笑,却没有笑出来,黯然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解开你的穴道?”
万流殊道:“我是个经不起诱惑的人,你若解开我的穴道,我说不定就想跑了。”
吴镇南道:“现在……现在他们都不在这里,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万流殊打断了他的话,道:“大哥,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吴镇南道:“我明白,可是……”
万流殊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又想说这句话了,但你实在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你将我从柴房搬到里来,又有酒喝,这已不亏我们兄弟一场了。吴镇南听了万流殊的话,垂下了头,沉默了很久很久,黯然道:“明天……明天你就要走了,我……”
万流殊道:“你千万莫要再来送我,我从来不喜欢送人与不愿别人来送我,我看到别人送行那种如送丧般的哭着泪两行的模样就觉得恶心。
他又笑了笑道:“何况我这次去的地方又不远,说不定没几天就会回来。”
吴镇南也打起了精神,展颜笑道:“不错,你回来我一定接你,那时我们再好好醉一场。”
突然一人幽幽道:“你们明知他这一去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又何必还要自己骗自己。”
王燕缓缓走了过来,美丽的面容似又憔悴了许多。
万流殊目光立刻露出了痛苦之色,却还是笑着道:“我为何不会回来?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
王燕没有让他说完这句话,冷冷道:“谁是你的好朋友,这里根本没有你的朋友。”
她忽然指着吴镇南道:“你以为他是你的朋友么?他若是你的朋友,就该立刻让你走。”
吴镇南道:“可是他……”
王燕道:“他不走,是怕连累了你,但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