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治牟平县。下辖文登县。乃是山东东边最靠海的__。由于明初偻乱频繁,因此整个山东四分之三的兵力都驻扎在这里。此地南有靖海卫。东有成山卫,北有威海卫,东南有宁津守御千户所。又有海阳守御千户所、金山守御千户所、百尺崖守御千户。各处的兵力和屯田兵加在一块。足足有一万多人。
这几年偻乱渐少。宁海州的人口自然增加了好些。然而,汉王朱高煦一举反旗,就连他们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也不免受到了波及。
自从三天前。五百多号人便占据了知州衙门,又接管了整座城的防务,老实巴交的知州倒是想反抚。结果却被人毒打一顿关了起来,于是,上上下下的百姓都不得不接受换了主人的事实。看到满大街都是衣着鲜亮大摇大摆的军士。人们自是心生戒惧。奈何城中所住的人都有各自的营生,不得不打点精神过日子。背地里没外人时却少不得议论纷纷。
“前些天还派人要四乡百姓贡梨,这汉王世子莫非就呆在这儿不想走了么?”
“谁说不想走?听说这会儿那位世子人根本不在知州衙门,带着大队人去威海卫了!”
“咱们山东就不曾消停过,听祖爷爷说,元末天下大乱的时候,山东首当其冲。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后来靖难,这乡里组建大军勤王,结果又死了无数人。前两回好歹还和登州离得远,这一回汉王世子在咱们这里一闹腾,朝廷大军不会屠城?”
屠城两个字出口时,宁海州城南门旁边的小茶摊顿时一片死寂。谁都不认为这是无的放矢。早年朱林靖难时率兵打过来,村落变成废墟,城池变成死城。而南兵过境。遇到那些支持燕王的城池时亦是同样痛下杀手。倘若如今真要重蹈当年覆辙。那他们是不是该眼下就背井离乡去逃难。也好先躲过这一劫?
“春泥归来无栖处,赤地千里少人烟”…这火都已经烧到咱们登州了,其他的地方还能太平得了?这种年景,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总比在外头死无全尸的好!”说这话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穿一件白棉布直掇,乃是本地一个有些名气的老夫子。见城门口的几个守卒瞧了过来。他便摆摆手示意武人别在这儿聚着,赶紧散了,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些哪里是兵,分明是贼匪恶党,汉王都聚的什么人…”
还不等茶摊的这么一群人四散离去。南门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几个,年轻小伙子明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仍是好奇地伸着脖子瞧热闹,等听到城门那边传来了欢呼,倒是乐安汉王府派来了援兵。众人方才无精打采地离去。只有那白发老夫子在路边拒着拐杖站了一会。见骑马呼啸过去的足有百余骑兵,不禁皱了皱眉。
这些人瞧着和最初汉王世子带来的那批人完全不同,汉王府竟然有这么强的精锐?
顺顺利利混进了宁海州,张越自然而然松了一口大气,随即便传令直奔知州衙门。大约是由于先前汉王世子朱瞻堕带来的那批人过于强横霸道的缘故。如今他们这么一行人风驰电掣卷过长街。一路上道中央竟是不见有人,等到了知州衙门,他点点头大手一挥立刻有人冲上前把衙门前不明所以的几个人全数拿住,紧跟着。一拨拨下了马的骑兵井然有序地进了衙门。这时候,他才对旁边马上的房陵笑了笑。
“幸亏有你的精准情报,否则咱们也不能抓住那位世子离开的机会混进城。”
“他就算在,咱们打着汉王的旗号,也能轻轻巧巧进来,这一年多来我的功夫也不是白花的。”新君登基虽并没有挪动锦衣卫的位子,但房陵一直都有些提心吊胆,毕竟,他很担心自己在朱瞻基眼中是个贪色小人,如今受命护着张越到登州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又笑道,“再说了。汉王对儿子倒是吝啬,竟是给了这么一群乌合之众。”
两人说话间,里头便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和零零碎碎的惨叫
。
还不等这些动静平息下来,不少散在城中的卫勇渐渐赶了过来,可张越和房陵身边还留了二十余精锐,一番乏味的打斗过后,地上很快就躺倒了一大堆人。须臾。知州衙门内就有军官匆匆赶了出来。依足规矩单膝跪下行了军礼。
“回禀两位大人,知州衙门已经清理干净了,据说知州大人正囚在狱中。是否要把人放出来?”
自然是放出来!”张越想都不想便答了一句。见那军官起身要走,他又出声将其叫住。“再派几个人去南北城门,把那些守率全都设法拿住。记着,要一个个完完整整的,如此朱瞻皇万一回来,才会看不出破绽。从现在开始。城门许进不许出,然后派人晓谕全城,看看衙门差役如今的情形如何。撵了他们巡街维持治安,以我的名义张贴安民告示!”
房陵见张越一桩桩一件件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禁佩服地对其竖起了大拇指。只他随行却还为了锦衣卫事先在这儿设置的谍探,因此对张越分说了一声,他就带着两个属下匆匆离去。而张越下马进了衙门,看到两个健壮士卒用担架抬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中年人出来,料想必定是知州无疑。少不得上前安抚劝慰了一番。
“都是下官无能“下官劝阻不了这些叛逆!满城百姓无辜,还请大人善加抚恤!”
见这位知州泪流满面托付的赫然是百姓,张越连忙答应了下来,又吩咐人去请大夫,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