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彻底深了,清云小区已沉入梦乡,偶有秋虫在夜露下挣扎的鸣叫。
韩冲驾驶皮卡回到市区,白瑞依然没有醒来,看了看身上的血迹,去其他地方并不合适,于是回家抱着她上楼,在大卧室里安置好。
韩冲轻轻呼出一口气,回到客厅,半躺在沙发上,右肋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剧痛,里面的子弹头似乎也不甘寂寞,随着肌肉的蠕动也动了动。
韩冲眉头皱了皱,抬手摘下橡胶手套,解开绷紧的布条,看了一眼小指粗细的血洞,伸出食指顺着血洞探了进去,终于在肌肉覆盖的肋骨缝隙中摸到了弹头,指尖动了动,扣了下来,然后右手顺着子弹打出的血洞,将弹头挤出来,飚出一股殷红的血液。
韩冲一声闷哼,脸色一阵苍白,小还丹全部送给了艾薇儿,还没有来得及炼制,好在还有一些配制的外伤药。
茶几下有急救包,韩冲将一小瓶酒精直接灌进伤口,如同在伤口撒盐般的剧痛,让得他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再次一阵苍白,伸手拿起外伤药,却是一怔,白瑞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来,静静的站在卧室门口。
韩冲虚弱的笑了笑,捏出一些药粉,按在伤口上,这种特别配制的金创药有非常好的止血效果,不过这种创口很难进行缝合,若是不进行缝合的话,却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难以真正愈合。
韩冲伸手拿起镊子,白瑞轻手接了过去,夹起药瓶中药液浸泡的缝针和线,轻手轻脚的缝起来,尽管今年二十五岁的她是第一次缝合人肉,连缝过衣服的次数也极其有限,好在女孩子心细,五针下来,针脚整整齐齐,仿佛在肋侧装了一截精致的短拉链。
“谢谢。”韩冲轻声说。
“该说谢谢的是我……”白瑞心头的千言万语,只凝聚成一句简洁的话语。
“早点休息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明天……”白瑞非常清楚,数次以来的事情若是没有韩冲,恐怕自己早已不再有明天了。
……
与此同时,在北山烈士公园,一台大功率汽油发电机全速远转着,产生的电力供应到圈住方圆数百平的强光照明灯,将整个场地无死角的照成白昼,纤毫毕现。由各个警种构成的数十人庞大队伍在忙碌着,尸体在原地做下标记后抬走送法医鉴定,枪械一支支装进塑封袋封存,每一个弹壳标记方位后都要捡起来,以还原现场,每一小片布片都要收入档案。
十数名技术干警在轻手轻脚的寻找蛛丝马迹,其中就有苗苗,这个极为年轻的法医面无表情的的脸上没有丝毫疲倦,谨慎的搜查一切可能的痕迹。
安胜男几乎要崩溃了,命案要案都是必破的案件,然而这短短一个月来,已经有多少带有人命的案件了?再这样下去,已经不再是市长要不要下台的趋势,而是身为警察的责任感,就足以让所有干警抬不起头来。
死者其中一人身份不明,另一个是脸部中弹,是有名的混混。幸好,现场有一个活口,他并没有受伤,只是昏死过去了,看起来是被人打晕了,只是在连续突审之下,他除了今天的事情,其余事情完全都记得非常清楚,仿佛大脑之中的一段记忆突然丢失了。
从那支被击毁的手枪上看,此次嫌疑人必定有一个枪法极为精准之人,他的枪法,甚至跟东郊化工厂大案如出一辙,说不定……
又是神秘人!
“胜男。”苗苗忽然轻喊一声,安胜男快步走了过去,看到在一株枯萎的小草叶上,有一滴血液,从形状上看,这滴血液是呈现飞溅状,在枯叶上稍稍流动一下,凝固成型。
安胜男微眯的眼神静静的扫视着周围,她忽然以手做枪,回头开了一枪,又转身回来,步伐连续移动数下,与一人肉搏起来,那人吐血倒在,走动几步再次开火,一面走位一面开枪,突然中弹,一滴血液飞溅出来,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枯叶上。
安胜男看了看血迹,说:“马上分析样本。”
苗苗拿起目前采集到的所有血液样本去技术车里分析,三分钟后得出结论,血液样本中,缺失两人。
“搜查所有医院,诊所,黑诊所,私人医生,总之,凡是能够治疗枪伤的地方,一处不许放过。”安胜男干脆道。
干警们立刻执行,只是人手实在是有限,想要彻查,只能逐渐去排查,这无形中要浪费许多时间,但是没有办法。
……
在林家会议厅内,林振峰正在讲述自己的发现,以及小黑的死亡结果。
一时间,林家嫡系二代林浩然等人全都是一惊,其他够资格进入会议室的旁系主事的存在也是大惊失色,眼神之中全都闪烁着疑惑和不解。
小黑是什么人,在座的所有人简直太了解了,这几年来,林家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小黑出面摆平了多少?那些所谓的社会大哥、练家子,无论是枪械还是徒手搏斗,在他手里走不过三个回合。
但是,现在去摆平一个小小的高中生,居然被人家杀了?
这不科学啊!
现在问题是,就算想要用法律手段,去告发那个韩冲也做不到,毕竟自己这面首先就撇不干净关系。
“要不要请示老爷子一声?”一人提议道。
另一人点头同意,“对,尽管死掉的只是一个失去了身份的外人,但老爷子一向看重他,而且最近几位小辈和这个韩冲闹的也是不亦乐乎,我个人觉得还是请示一下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