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中肃到的时候,许光子已经吃过晚饭。
易食丰把厨房里最好的几样东西都拿出来烧了。许光子心情不好,吃不出什么味道,就是吃了个饱。
胡中肃一年多没见许光子,见了才知道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不光外貌上,气度上也不一样了,坐在那里给人特别笃定的感觉。
许光子旁边的那个林三分,胡中肃是认识的。这两个人坐在一起,虽然林三分年纪大得多,但看见的人自然而然地就会以年轻的许光子为主。
有些人是有气场的。很明显许光子就是这类人。他的气场太强了。看样子南极之旅极大地锻炼了他。
“光子……”胡中肃和许光子打招呼,声音怯怯的。
“嗯。”许光子点点头,并没有站起来。
胡中肃又和林三分打招呼:“你好,林教练。”
林三分除了在体育局上班,还兼着市区一支篮球队的教练,胡中肃是知道的,所以叫他林教练。
“你好!”林三分站起来和胡中肃握了握手。为许六年的案子奔走期间,他和胡中肃有过多次接触。
胡中肃坐到许光子另一侧去。
许光子看着胡中肃,直截了当地问道:“娄建设找你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
胡中肃将眼神回避开去,说道:“他说这个路面拓宽工程如果能拿下,有不少钱好赚。让我帮他拿下来。”
“他有没有答应你什么好处?”
胡中肃迟疑了一下,低头道:“有。他送了我一幅画。但你爸出事后我就送回去了。”
“娄建设给我爸送钱的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会送的。”
“你既然知道他会送钱,为什么不提醒我爸?”许光子声音高起来,他有些生气。
“现在社会风气是这样。我本来以为没事的。哪知道会有人举报。”胡中肃解释道。
“知道举报的人是谁吗?”许光子的口气很生硬。
胡中肃摇摇头:“不知道。”
“林叔叔你知道吗?”许光子将脸转向林三分,和缓了语气。
对林三分他就客气多了。
林三分道:“我也很想知道举报人是谁,但是举报人是被检察院保护的。他们不可能告诉你姓名。”
许光子想了想道:“你们说,这个人为什么要举报我爸?”
胡中肃道:“可能是娄建设的竞争对手,因为项目被娄建设抢去了而嫉恨在心,举报报复。也可能是你爸……或者是你的仇人。”
“我的仇人?”许光子悚然一惊,他想起了周重楼和魏子建。难道是这两个人在捣鬼?
林三分道:“竞争对手倒不会。那天参与竞标的几个人我都了解过,都是正经的生意人。再说这个项目也不大,他们还不至于下这样的黑手。”
不是竞争对手,那就很可能是自己仇人了。
而自己的仇人只有魏子建和周重楼,难道真的是他们?
许光子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三个人坐在一起讨论了半天,都觉得周重楼的嫌疑更大。理由是显而易见的,当年那件事后,周重楼一蹶不振,没理由不怀恨在心。有报复的动机。
当然,魏子建的嫌疑也不能排除。
商讨停当,看看时间已是深夜12点,许光子正要说今天先就这样吧,忽觉脑袋里一阵晕眩,“扑通”一声就栽在了桌子上。好在盘碗服务员都已收拾干净了,不然肯定是一桌碎片。
林三分和胡中肃面面相觑。半晌,胡中肃道:“他的病还没好?”
林三分道:“看这个样子,是没有好。”
“那怎么办?扶他到哪里睡觉?”
林三分也是一阵犯难,他现在虽然不住车库了,但屋里还是很逼仄,多一个人就睡不下来;而胡中肃家在清远县城,离这里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也不合适。
“要不,在附近找个旅馆吧。”胡中肃建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做了分工,胡中肃去找旅馆,林三分陪着许光子。等胡中肃找到旅馆,林三分再背着许光子过去。
商量好后,胡中肃开了门,才发现外面黑钺钺的一片,饭店早打烊了。
胡中肃伸手在墙上乱摸,要找开关。
不小心把什么东西弄到地上了,“当啷”一声,在夜静中听来格外响。
黑暗中有人道:“光子,谈好了吗?”
随即听见“啪”的一声,有人开了灯。
胡中肃眯了下眼睛,再张开眼,看见过道上有张躺椅,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躺椅上。
“饭店老板?你怎么还在这里?”胡中肃惊奇地问。
易食丰道:“你们还没谈好,我不得守着嘛,光子呢?”
“光子睡着了。”
“在包厢里睡着了?”
“嗯。”
“那把他抱到三楼去吧,三楼有睡房。”
胡中肃给弄糊涂了:“你这里还兼营旅馆?”
易食丰被他逗乐了:“什么旅馆,三楼是我自己的睡房。我是光子同学的爸爸,我儿子能考上省重点高中,全靠光子。”
哦……胡中肃明白了。敢情是这么回事。
赶紧重新推门进去,向林三分道:“旅馆不要找了,三楼就有睡觉的地方。”
易食丰又进来解释了一通,林三分才明白了。
三个人就一起把许光子抬到三楼去,服侍他睡下。
易食丰感叹道:“都这么多年了,光子的嗜睡症还是好不了。”
林三分道:“凡事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