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敏茶不香饭不思，披头散发躺在床上，也不许人点灯。脑海里往事一幕一幕，那个掏心窝得要认她做女儿的人，那个与她悄悄耳语分享秘密的人，那个一天十二时辰不离身照料她的人，那个陪她哭陪她笑事事以她为重的人。与自己这般亲近这般贴身，怎会是燕王的人？
qín_shòu！不要碰我！滚开！毓敏手脚并用地抗拒着，可面目狰狞地人淫笑着擒住她：“这可是你应了我的。”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应。事情不是这样的。毓敏挣扎着，身上撕裂般疼痛。可压着她的人仍不肯罢歇：“朕赦免你的罪。”不要，不要！尚琰救我！
身下热乎乎的，是烫婆子翻了么？怎么好痛？怎么好腥？“快生呀。”“用劲啊。”怎么身边围了这么多人，个个丑陋扭曲？我死了么？不要！毓敏喊着，一根银针却已经扎进了她脑门。身子是僵硬了还是瘫软了？一分也动弹不得。尚琰！尚琰！毓敏使劲喊着，又一根针扎进了她肚子。不要！
“娘娘，娘娘。快醒醒，快醒醒。”筱羽掌过灯，用力摇她。
“尚琰！”毓敏一把抓住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筱羽赶忙扶她坐起来。毓敏浑身疲累，满头大汗，腰上又疼痛了起来。筱羽急忙喂了些水给她喝下，又给她轻轻揉了揉。
真是噩梦连连，毓敏斜卧着，再不敢入睡。轻声问道：“我刚刚是不是喊了人名？”
“是啊，娘娘。”筱羽担忧地回道。又帮她擦了擦脸，捋下头发。
毓敏这会可就重重地把自己摔在靠垫上，若是那呼喊的名字让允炆听见，自己死一千次又如何。可她却不能输了尚琰，不能让尚琰再被囚了。原来爱真是弱点，你爱谁，谁就是你的弱点。
可那总说自己是他弱点的人，却为何总要与自己过不去？明明知道自己与娉婷不和，却还是与她打得火热，天天召寝不够，还要顿顿陪膳。
谎言，全是谎言。那又如何？你哄哄我，我骗骗你。倒也是互不相欠，相得益彰。毓敏莫名其妙地又高兴了起来。心里暗暗思量着，把肚里的孩子平安生下，再把《内训》写好，就算与允炆清了吧。
毓敏叮嘱筱羽，以后夜里让她来陪寝即可，再不要他人。她也会努力克制自己不做噩梦，不喊人名。可今晚却再睡不着，毓敏让她拿来编写中的《内训》又细细审读了起来。
第二天天刚亮，毓敏却又困乏了。听着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却反而有了一种安全感，将自己沉进去，一觉无梦。再醒来，人也似轻松了很多。
毓敏想起留芳，便去了一趟满芳庭。打开门，却是一股粪便的恶臭迎面扑来。毓敏背过身去，在门边上把刚吃的全吐了。筱羽训责了几句看守的宫人，这才有人进去开了窗户，提走了便桶。
过了好一会，毓敏才重新进了门去。留芳却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洁，趴在地上，往衣柜底下摸寻着东西。毓敏看了看她桌上用梳妆盒做成的小武的灵位，一边暗骂她的愚蠢，一边又钦佩她的胆量。
留芳把脸贴地，看到了她要的东西，可是手短了一点，怎么也够不着，站起来使起蛮力就要推开衣柜。毓敏走过去拉她，问她找什么，可脚下像是踩到一颗珠子，差点滑了一跤。筱羽急忙扶住她，留芳却盯着她的脚底用力推了她一把，幸好筱羽搀得紧，毓敏才没摔倒。可毓敏也再忍不住，怒从心起喝道：“疯子，你疯够了没有！”
“你才疯子。”留芳回敬道。捡起被毓敏踩的玛瑙，宝贝似得哈了口气，拿衣袖擦了擦，收进袖袋。留芳沉浸在小武帮她捡拾玛瑙的那个时光里，每天把玛瑙撒落一地，再一颗一颗寻回来串起来。再解开，再撒再捡。乐此不彼，永不停息。
“小武根本不喜欢你，认都不认得你。你就自作多情，妄做痴情女吧。”毓敏冷嘲道。
“你个害人精，小武被你害死了！”留芳忽然像美梦惊醒般回了现实，看到毓敏，骂骂咧咧地伸手朝她脸上抓去。毓敏本能地抬手一挡，手背却被留芳长长的指甲狠狠划拉了几道，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鲜血淋淋。
门口的宫人立马跑过来制住留芳，筱羽也赶忙掏出手绢给毓敏缠上手。毓敏许是少了精气神，一时惊魂未定，半晌才恶毒地冲留芳说道：“小武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倒是留芳生龙活虎，使劲挣扎着，几次差点挣脱宫人又朝毓敏扑过去。毓敏令宫人把她衣袖里的玛瑙全掏出来撒到了地上，关上窗户钉上木板。永不许留芳见一点点光明，要她囚在黑暗里，再寻不得玛瑙。尔后毓敏亲自拿起梳妆盒的灵位，在留芳的叫骂声中，故意教她看着，轻巧巧地丢进了门外的便桶里。
“不！”留芳大叫着，企图冲出门来。只是一瞬间，门已经重重地给关上了。
毓敏听着她的拍打喊叫声，犹如自己困在噩梦里的情景。只是这一刻，她竟有一种*，是邪恶，是阴毒，是残暴给予的嗜血般的亢奋快活。
“娘娘，不如告诉她小武还活着。”筱羽把一切看在眼里，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在回去的路上与毓敏说道。
“那如何才是个头？”毓敏摇了摇头，“事情已经闹到这般，以她的性子，让她知晓真相，她会不会想出宫去找小武？”
筱羽这才点了点头。现在陈春每逢六、十六和二十六，一个月出宫三次，集市走遍也再没遇上小武。小武就像断了线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