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作司是无所谓,要紧的是选定一些适于设立的点,水力要好,风力也要考虑到,另外要先修路,我们要用大量的煤炭。”
赵士桢见各人看他,便是将自己的意见慢慢说出,虽然他态度很随和,但在场的众人毫无疑问对他的意见不会轻忽。
不管是屯堡还是台站驿铺,这些体系都需要将作司来支撑,不论是民用的纺织工厂,水力梭机和织机,或是军事用途的火器局所制成的各地都需要的火器,甲仗局的兵甲,在边墙外的这方圆千里之地,不可能一直需要辽阳输出,将作司也会在这些地方设立适合的地点来制造,相比较屯堡和水利工程来说,将作司肯定是第一优先考虑被满足的部门。
赵士桢没有穿他的七品官服,那一身官服原本是他最骄傲的东西,身为世家子弟,就算以杂学打动皇帝成为中书舍人,但毕竟是宫廷近侍官员,经常和皇帝见面研讨书法,这是很多翰林都没有的荣耀,大明皇帝中书法成就最高的是宣德皇帝,书画双绝的是成化皇帝,大明武宗的字正气磅礴,当今万历皇帝的书法成就原本也该不小,因为万历在书法上极有天赋,是一个一点就透的天才,但因为少年时被张居正教训,因为北宋那位瘦金体皇帝的前车之鉴,士大夫对皇帝们不务正业拥有足够多的警惕心理,万历不要说书法成就还不高,就算是比
宋徽宗写的更好,估计也不会引来任何的赞誉。
但皇帝对书法的热爱毕竟还是无法消弥,象赵士桢这样的宫廷供奉专陪皇帝写字和鉴赏书法作品的人,还真是不少。
过去的日子在赵士桢身上已经见不到多少痕迹了,他戴着软脚幞头的唐巾,中间饰一块绿水般荡漾的碧玉,身上一袭蓝袍,腰系银带,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文士,但一举手一投足间,威仪尽显,那种自信从容,掌握着无上权威的感觉,令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不仅是他,在赵士桢身边的任磊和唐瑞年,张思根等人,或自信从容,或豁达大度,或精明外露,没有一个是凡俗人物。
“建筑司最优先考虑的是驿站体系的建立,”张思根说话很明快,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事先就打好了腹稿,所以往往脱口而出,在他麾下做事的人也习惯了这种快而明断的风格,建筑司的公事从不拖沓,尽管辽阳各司的效率都很高,建筑司毫无疑问是最快的一个部门,看着皱眉的赵士桢,张思根很快又接着道:“除了驿传系统,军台建立也十分重要,道路也要紧,当然,将作司的选址建设,肯定也是最优先级的。”
张思根说话十分巧妙,其实就是说驿传军台道路之后,就是将作司了。
对这个结果,赵士桢也不奇怪,屯田司公安司财务司教育司军训司,各司哪一个不
要建筑司和财务司配合来开展工作,将作司能排在这么前列,足见重要性了。
“天文数字啊。”唐瑞年感慨一句,对任磊道:“能顶的住么?”
财务司有多少钱,税务司一年收多少钱,这些哪怕是唐瑞年这样身份的都弄不大明白,没有办法知道最详细的数字,顺字行和四海商行一年赚多少,更是一个一般人弄不懂的迷题。众人所知道的就是每年的分红都是一年比一年多,中高级武官的收入已经不在一个知府之下,就是各司的这些主官,哪怕现在退休了,也能安闲富贵的过一生了。每人都已经有了几万两银子的身家,在大明,够买几千亩地的庄园和城中好几进的房子,几十个仆人伺候着,这样的生活以各人现有的财富已经是足够了。
任磊闻言一笑,并没有出声,但笑容中蕴藏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
财务司不仅有钱,而且,很明显的是行有余务。
唐瑞年笑道:“孙大胡子在家负责统筹,钱粮措手,他的担子要轻的多。”
“怕也不会太轻松。”张思根笑道:“我都能想的出来孙大胡子那一脸严肃的表情。”
“听说他家小前一阵刚取来,这下怕是没有办法陪家人了。”
“勤劳王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喽。”
“以他的个性,除非大人放他的大假,否则就算平时也没有什么闲暇的。”
“孙家的几个娃都快能上中学了,听说都是好
苗子啊。”
“嗯,我倒是见过,老实说,孙大胡子治政是好手,齐家也是好手啊。”
孙承宗没有跟到这边来,袁黄和徐渭等人也没有来,徐渭是在武学院没有办法脱身,袁黄负责民政,手头的事很繁琐,光是和屯田司一起弄的移民的前期招募和安置就够袁黄喝一壶了,徐光启现在负责屯田司,光是底下一个水利局就够他忙了,更何况现在又有新移民任务,屯田司得和民政部门配合,新修的屯堡和土地都是新移民的安生立命之所,徐光启每天都忙到焦头烂额。
这些人,全部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中的精英,徐光启是崇祯年间的大学士,孙承宗是帝师大学士,袁黄更是大宗师,徐渭是这个时代的鬼才,还有湖广老名士宋尧愈,惟功自己作养出来的张用诚等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人要么发挥出自己全部的潜力,要么就还在持续的进步之中,孙承宗的孙大胡子之名已经传遍辽阳,在原本的时空中他此时应该在家里读书耕作,青年时游历边关千里,见识广多,后来中举,进士,翰林庶吉士,一发不可收拾,最终成为天启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