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总兵,无非一个就是右都督兼辽阳总兵,一个却是全部勋阶衔都齐了,还有一个少国公的勋位在那里。张惟功在仪制上堂而皇之的凌驾于诸多文官之上,也就是倚仗于此。
现在好了,将骄骄一窝,眼前这个也不知道是什么位份的武官,居然也是有隐隐和自己分庭抗礼的感觉了。
王政和没有发火,在他看来也是不值当的事情,只是盯着那个青年武官,冷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官职?”
“哦,末将是辽阳镇标下千总指挥佥事郭宇,见过王大人。”
郭宇在马上行了个军礼,连马也没有下。
王政和气的脸都白了,终忍不住道:“谁教你的这怪里怪气的礼节,请安打千不会?”
“回王大人,我们总镇大人说过,打千屈膝,还有个军人样子没有,象个男子汉不象?标下当时就在队伍之中,寻思这哈腰下跪,一手按地,确实是个奴婢样,咱当兵吃粮,保家卫国,是堂堂男儿汉,不能用这等礼节,我们大人还说,用这样礼节拜哪个大人,屈了自己,也屈了人家,两榜进士出身的大人们,不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郭宇看起来是个黑大个儿,说起话来却是诙谐有趣的紧,但王政和听在耳中,却每一句都是顶撞和恶毒的嘲讽,他几乎要背过气去,怒吼道:“国朝体制,品阶相差二品者,位高者立,位卑者拜!”
“对啊,我和大人没差两品以上啊。”郭宇颇为疑惑的道:“下官是指挥佥事,从四品,大人是分守道,正四品,我们之间,不差品,只差一阶而已。”
“混帐……”王政和指着郭宇道:“本官是文官四品,你是武官!”
“回大人话,朝廷的典章制度,也是本镇扫盲学习的课程之一。下官当时背过,太祖皇帝定制时只提过品阶,连伯爵和驸马怎么避让都规定好了,可没提文武分开来算啊。”
“武职官品级不如文官,这是祖制。”
“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太祖高皇帝的话不算祖制?”
“你……”
王政和脸已经成了猪肝色,对面执行军务的士兵们虽然不敢擅动,脸上都带了笑容。
武人在大明社会地位之低下,除了少数混到高层的将领外,普通的中下层武官和士兵在文官眼里就是猪狗不如的地位,加上边军中不少发配的刑徒犯人,这形象就更加别提了。
可现在辽阳镇的形象和地位,在惟功费尽心力的拉拔之下,已经有了明显的提高,军户那里自然不必提,民户们对镇兵的印象也是极佳,郭宇怎么可能在王政和这里伏低做小,将自己视为奴仆一般的去叩拜对方?
哪怕对方真的是绯袍大官,以前自己敬畏有加的大人物,也是一千一万个不成!
“好,本官迟早有一天与你们总镇大人分说此事。”
王政和醒悟过来,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奈何不得人家,再吵下去,脸都要丢尽,当下愤愤一指,转头就进了衙门,他的长随伴当们当然也是赶紧跟了进去。
这些人,有门政上的,有伺候上房的,也有跟班,递茶递毛巾把的小兔子,大人物身边,少不得这些人。他们跟在王政和身边,也是头一回见到老爷被一个小武官顶的这般不客气,却又一点儿办法没有。
真老虎顿时就成了纸老虎,所有的长随仆役都在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最后关闭衙门大门的时候,都是变的轻手轻脚,仿佛外头的士兵,随时都会打过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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