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和礼,你看那一伙十来人,似乎不象女真各部的人?”
说话的是一个皮肤白皙的青年,脸上也是一直带着笑容,但何和礼看到此人,却是十分紧张,有点在林中突然遇到毒蛇,人蛇相峙时的紧张感觉。
这种感觉,普通的特科中人是无法给他的,何和礼知道眼前这个长相俊秀,神情中带着一点高贵的青年是大明的都督一级的武官世家出身的子弟,在辽阳镇也是中级武官,现在是在侍从室督查局任职,特科总队的人对此人都是十分忌惮,何和礼也是觉察到了,因此他对对方的态度也就更加恭谨。
这人当然就是朱尚骏,他在广宁呆了两个月,熟知了不少军情局特工人员潜伏和做事的详细流程,同时对广宁潜伏组织也进行了一番梳理。
在几次突发事件之后,他对特务活动的天赋得到了王国峰在内的很多人的赞赏,于是从广宁出来之后,他又被派往栋鄂部这边。
这一次他除了督查特务站等情报点的设立之外,就是观察特科和骑兵在女真地界的做战,找出问题,直接对上反应。
辽阳镇现在也是一个十分庞大复杂的体系,督查局的设立,到现在很多人还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用意,朱尚骏本人则十分明白。
督查局就是惟功最亲信的心腹,观察一切,直接上报,甚至是对军情系统特别的监察和督管。
朱尚骏开始时还以为是惟功失去了对王国峰的信任,后来才知道不是这么简单。
顺字行出身的大佬现在忠诚上都没有问题,但惟功要的不是单纯的忠诚,而是制度之下的忠诚,无关于信不信任,而是对任何人的不信任。
明白这个精神之后,朱尚骏做事就放开很多,这段日子在栋鄂部这里特科人员算是领教了他的厉害,何和礼看在眼中,还以为督查局远在特科之上,对朱尚骏也是变的十分敬畏。
女真人对密探和间谍细作的重视倒是一直远在汉人之上,每次使团入京的路途就是大举搜集情报的过程,万历末期努儿哈赤反明之后,对抚顺和辽阳,沈阳等险关大城的攻击,无一例外是细作起了极强的作用,从天命汗到天聪年间,后金对明朝的情报收集一直十分重视,而同时期的锦衣卫和东厂却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作用,没有锦衣卫对后金细作的精采对决,毫无疑问也是明末战争史中叫人十分遗憾的一面。
正因重视,所以在汉人口中微不足道的探子,细作,在女真人心里却是豪杰好汉才能做得,对朱尚骏等人的态度,还有特科人员的崇敬,由来亦非无因。
“不必如此,正事要紧。”朱尚骏赶紧叫何和礼重新趴下,观察敌情。
“是北虏。”
在明军队伍里厮混久了,何和礼与额亦都等人对蒙古人的称呼也改变了,但语气之中,仍然有三分敬意。
女真人此时对蒙古人还是敬畏的情绪多些,成吉思汗时代的光辉在这些夷种心里仍然是神话般的存在,加上此时北虏势大,女真人要在大明的庇护下生存,而蒙古人多半时间一直和明朝对着干。
“黑石炭的部下。”额亦都补充道:“我们曾经到其部落贸易,我见过当中那几个人。”
黑石炭部是插汉部的分支,此时的插汉部是当之无愧的沿辽东边墙的第一大部,是蒙古之王,虽然不是鞑靼顺义王俺答汗那样的蒙古正宗,但论起声势来已经超过俺答汗了。插汉部因其强势,将其余的各部落压的死死的,在沿抚顺关外的边墙之外,各女真部落对插汉部也是十分恭顺,额亦都曾经去过黑石炭的部落草场所在地,说是贸易,怕是还有半朝贡的意思在里头。
朱尚骏笑笑,也不说破,那几十个蒙古人都穿着皮袍子,里头鼓鼓的,怕是穿着镶铁叶的皮棉甲,手里拿着铁矛,背后骑弓,虽做了一些伪装,但一看就知道是正宗的北虏骑兵。
“好了。”朱尚骏回转过身,对一个一脸不耐烦的青年军官笑道:“郭总队,你们和骑兵中队的人都可以行动了。”
“甚好,俺去了。”郭增耀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向朱尚骏随意行了个军礼,便是大步离开。论军职,他在朱尚骏之上,资历也在其上,所以态度上就是这般随意。
他虽然在特科总队,也经受了一些情报收集的训练,但在他的主持下,特科总队更注重行动……或者说,更希望能行动,而不是侧重情报工作。
在郭增耀身后,几个参谋人员也是一脸的疲惫,参谋司的人一直跟着特科行动,测绘,记录情报,人员,与特科本身的人员任务互相有侧重,然后各自汇总,交流。
此时特科要执行做战任务,郭增耀将参谋们留下,自己带着特科人员往山脚下疾行赶去。
特科人员在此行是派出一个中队,山头上的记录人员和随行参谋司人员不在内,等郭增耀下来时,这个中队的人手已经集结完毕了。
“老马,咱哥俩又要配合了。”
“嗯,行动会顺利的。”
郭增耀原本是挑衅马世龙一句,想和对方笑骂两句,毕竟当年骑兵第一局第二局是争的你死我活,后来郭增耀一直留在夜不收局里面,在骑兵发展上似在马世龙之上,不过到了义州镇夷堡一战,马世龙等将士成功的证明了自己,又是将郭增耀甩了下来。
这兄弟两人一直在骑兵内发展,现在郭增耀是特科总队队官,马世龙只是骑兵总队的甲队的队官,不过考虑到特科人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