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营房怕有五六千间,光是这一片就有三千间之多,不过如果都是这般模样的话,不免叫人失望了。
“好的房舍也有,靠近定辽前库附近,两条主街带一条横街,有千多间,不过多是定辽卫的军户住着,拖家带口的,也不能往外赶人啊。”
军户的住处是卫所当然不管,这些营房是叫成年的正军训练居住的,不过军户没地方住了,搬进条件好的营房去住,却是给上头一点房租就行,时间久了,等于就分给各家军户了。
“要腾。”
一路走下来,来来回回怕有五六里地,惟功一直看的很仔细,此时听到人这么说,便断然道:“这里是广顺门到肃清门两座城门的核心地带,驻军营房在此,遇警则出,同时还能屏卫各衙门,是十分要紧的所在,军户各家住在营房里是小事,影响大局却是不成。”
“还有这些地方太脏了。”张简修生下来时他爹已经当了京官,后来渐渐成了当红炸子鸡,平时往来非富即贵,经过的地方也是皇城宫城和仁寿坊小时雍坊安富坊这样的富贵人家集中的地方,哪曾见得眼前的情形。
这里论说起来,是比京师还要脏一些,不过当时大明的各大城市,除了江南临水地方要好很多,还有一些城市向来讲究些儿,北方城市,十个有九个都是这样,辽阳这里虽然脏,也不算出奇了。
“这事儿也得列入计划之中。”
身上有现代人的灵魂,惟功知道脏不仅是卫生和瘟疫的麻烦,还有的就是人的心气和纪律性各方各面,一场卫生运动,可以改变的地方就太多了。
“是,属下记得。”
这档子事,应该是张用诚主打,所以就由他先答应下来。
“嗯。”
惟功看他一眼,转身大踏步的走了。
张用诚一楞,踟蹰了一下,就没有跟上,慢慢儿走在周晋材等人的身后,不过很快也是赶了上去。
……
……
“听到没有,那刚来的狗官要清咱们的房。”
“这狗官!”
“小四儿,你听的真切没有?是不是真的要清房?”
“嗯,真的,听的真真儿的,不信问小五儿,小六儿!”
一群脏兮兮的孩童站在巷子口的大树下头,树上的榆钱叶儿已经被采摘的干干净净,就剩下一树的秃枝,孩子对面就是一群大人,总得有一二百人之多,有男有女,混杂一团,虽有男女大防,不过这些军户还能讲究太多?纵是大闺女小媳妇也是混在人群之中,听说要收房,都是急成一团。
这么多人之中,当然也是有几个核心人物,妇人之中,有几个卖花卖胭脂的大嫂,平时走街串巷,嘴快眼毒,什么样的人见了就知道根底,不过今天这种场合她们是没用了,张惟功初来乍到,又没有女眷,后宅没有叫她们进去的机会,想从后宅打听些确实消息也没有办法。
除了这些嫂子们,就是中间一群老爷子们为核心,不过并不是人老就受尊敬,有几个年老又没糊涂,平时说话在理上的,这会子才算是有人捧场,大家都愿意听他们说两句。
可惜,与那些嫂子们一样,这些老爷子们也是头一回遇着这样的事情,一时半会的,根本拿不出什么主张来,一个个捋着胡须只顾着发呆。
“俺是打死不搬。”一个姓李的汉子,定辽前卫的小军,三十上下年纪,日子过的苦,平时脾气就很暴燥,这会子捋着袖子道:“谁来收我的房,就预备一起收我的尸,我死了,总得再带走一两个,就是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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