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般夸张!”
刚刚沈榜是下令打了几个百姓的板子,逼问这庄中的实情,但都是在村民中选的壮实的,看着奸狡而不易制服的,这才下令打上二十小板,那些杀才一个个狂呼大吼,其实二十小板对这些壮实的农人来说算得了什么?无非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刚刚沈榜还不大明白,这些家伙为什么叫的杀猪一样,此时突然醒悟过来,这些家伙,怕是给这群秀才打信号吧。
“事实俱在眼前,老父母不会抵赖吧?”
“我等读圣贤书,所为何事?无非就是替生民张目,今日见此不平事,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老父母请将差役撤走,停止催科之事,小民百姓,犹如新发嫩草,岂能如此催残?身为父母官,难道只顾考绩,不顾生民的死活吗?”
“老父母,何谓教化,何谓德育?不能只顾政声,一味施以苛政!”
“考成法,真是暴如猛虎矣!”
沈榜被这群家伙吵的头晕脑涨,刚刚的那一点脉脉温情已经荡然无存,他的脸色变的铁青,秀才们却是丝毫不惧,见沈榜有发怒的迹象,诸生反而振臂挥拳,一起涌上前来。
众衙役和帮闲们想上前阻拦,为首的那个生员“啪”的一巴掌便是赏在一个快班衙役的脸上,然后戟指骂道:“你想找死是不是?我等是禀膳生员,与老父母说话,你也敢拦?”
领头的一动手,其余的秀才们也是拳打脚踢,读书的秀才生员成了全武行的打手,指东打西,众衙差被打的魂飞魄散,这些生员们花拳绣腿,疼倒是不疼的,但他们真的不敢还手……这些狗腿子,欺压良善百姓是有一手,但在诸生面前,真的是狗一般的身份,人打自己家养的狗,可见哪条狗敢还口的?
惟功在一边则是看的目瞪口呆,以前一直听说地方上是士绅生员和宗族把持着地方政务,钱粮刑名之事,知县强势还能过问一些,知县稍微弱势一些,政令根本不出县衙大门,光是胥吏那一关就过不了,以前他一直觉得有点夸大其辞,他接触的大明官员还是很威风的,张居正推广政令也是不遗余力,雷厉风行,所以给他带来了一种错觉,他现在看到的情形,才是大明两千多个县治中经常会发生的。
当然,一般来说,士绅生员和宗族大户是以收买,关系网,人情,金钱等诸多办法来与知县搞好关系,知县毕竟代表的是皇权的延伸,没有必要的话,不必把局面弄的太糟糕,今日发生的事情,就是属于矛盾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了,不拼一下,沈榜这个知县就会变本加厉,只能放手一搏了。
“老父母,何必咄咄逼人?”
“请怜我赤子,不必竭泽而渔!”
将四周的衙役赶来,十来人生员将沈知县团团围住,七嘴八舌,无非就是劝沈榜放弃征收赋税和征求劳役,清丈田亩,他们一边反对沈榜所为,一边不停的强调百姓的悲苦和可怜,口口声声,都是在为生民请命,一副慷慨激昂,大公无私的模样。
“还真是唱念作打,样样精通呢。”
看到这样的情形,惟功禁不住冷笑着,轻声讥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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