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卿很快便被大理寺从轻衣司带走了,这让不少素日里对他本就看着不顺眼的人暗中叫好,毕竟虽说在肖侯爷的严厉管教下他行事比年少时已然收料了许多,但却仍本性难改,至少在轻衣司虽然身居高位,但平时除了耍耍威风便无所事事,虽不犯错但却也没什么功劳,这在人人皆用性命为主分忧的轻衣司简直是个耻辱。
在肖子卿被抓之后,宫中很快便有肖侯府即将垮台的风言风语传到了明镜局,饶是肖玉卿平日再是清高孤冷,也不可能不把自家兄长的安危放在心上。她很清楚,这次不比多年前,即便退位多年,胡丞相的身份也要比他家的丫鬟高贵许多,她那个一向只会闯祸的哥哥这次是彻底给他们家招了一个大麻烦。
虽然这些天从外表看起来她的行为举止与往日并无不同,但苏蔷知道一向不喜欢将喜怒哀乐流于形色的她自然是担心的,只是她纵然想帮她排忧解难,奈何却无能为力,一来这件案子已经被轻衣司板上钉钉了,二来在这件事情上她们立场不同,她也不好多言。
但让她想不到的是,心高气傲的肖玉卿竟会主动找她。
那是在她们从膳房回来后,天气很冷,她和李大衡打算早早回去睡觉,但在回去后不久便有人敲门,来客正是肖玉卿。
虽然她说明了自己有事想与苏蔷单独聊聊,但却不打算让她去自己的房间,李大衡知道她从来不让旁人去她的住处,也不屑于与她计较,便重新披了外衣准备去找王子衿她们说话,可肖玉卿却另有打算,拦下她道:“我与苏蔷有要事相谈,请你帮忙守一下门。”
她的语气透着一贯的清冷,但还算客气,被赶出自己房间的李大衡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可怜她家中突变,便又再忍了忍,从苏蔷的手里接过她默默递过来的手炉后出去并缩着脖子跺着脚守在了门口。
肖玉卿顾自在桌案前坐了下来,示意苏蔷坐在对面。
虽然知道她不会碰别人茶碗里的茶水,但苏蔷还是为她倒了一杯,然后轻轻地推到了她的面前。
肖玉卿果然没有去看那茶碗一眼,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她道:“你知道我父亲为何会那么晚成婚吗?”
愣了一愣后,对她的问题甚为惊讶的苏蔷“啊”了一声后脱口反问道:“什么?”
她以为肖玉卿是为了肖子卿的事情过来的,却不料她不说她的兄长,却突然提起了她的父亲。
似乎也不打算等她的回答,肖玉卿顾自道:“因为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他永远忘不了但却今生与自己无缘的女子,而那个女子自然不是我的娘亲。”
这件事苏蔷自然也听人提起过,但她满心疑惑,忍不住问道:“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她的面容依然清冷,但语气却多了几分悲凉:“因为我们肖家气数已尽,到时这个秘密早晚会被人挖出来,我想请你帮忙,到时候助我肖家留最后一点血脉。”
不想她竟将事情说得如此严重,苏蔷原本想要劝她想开一些,毕竟逸王不会任由肖侯府就此没落,而且即便肖子卿丢了性命,只要肖侯爷从宗亲中选一个孩子过继到膝下,那肖家的爵位也不会断,又怎会轻易地断了气数。但她又转念一想,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肖玉卿又怎会不知道,她能亲自过来找自己,怕是早已将所有的事情想通了,并不是来让自己劝慰她的。
又思酌了片刻后,苏蔷点了点头,平静道:“若真的到了那一日,我会尽力而为。”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肖玉卿并不希望被牵扯到夺嫡之争中,而且她几次三番地帮自己,这些交情在宫城又难得可贵,若她亲口提出让她做些什么,她一定会考虑的。
肖玉卿见她同意,默了一默后问道:“你不先听一听我要说的话再行考虑吗?”
她微然一笑,道:“你不会为难我的,况且就算我到时做不到,你也不会怪罪我的。”
“我的确不想为难你,但这个秘密事关重大,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怕你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她迟疑了片刻,眸光透着几许无奈,“不过,若你答应帮忙,我还是会安心一些的。”
苏蔷心中愈是好奇:“你方才说肖侯爷心中另有所爱,难道你说的秘密便与他的心上人有关吗?”
她早就听说过肖侯爷之所以迟迟不肯娶妻是因为他有一心上人,而那个心上人是他在边疆作战时救过他一命的一个女子,有人说那个女子正是敌国的皇室后人,而那时两国不停征战,所以他们并不能在一起,从此便也错过了。
肖玉卿点了点头,虽然第一次与旁人提及自家父亲的隐私,但她还算平静:“我阿爹年轻时喜欢上一个女子,但她身份特殊,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我阿爹还是为了她多年未娶,直到被赐婚才不得不依着太皇太后的懿旨娶了我阿娘,这是我阿爹的秘密,因为他的心上人并非什么救过他性命的敌国女子。”
苏蔷倒也猜到了这一点,若是肖侯爷的心上人正是传闻中的那个敌国女子,那肖玉卿又怎会说这是一个秘密,所以,那个让肖侯爷一心倾慕的女子的身份定然非比寻常,思及此处,她莫名地有些紧张,但还是静静地等着肖玉卿开口,半晌后才听她以极低的声音道:“那个女子其实是太皇太后。”
苏蔷蓦地一惊,好半晌才缓了过来。
虽然在肖玉卿道出那个女子的身份前只有片刻功夫,但她还是想过几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