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宫门时,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窗边传来了阿信的声音:“小姐, 是向都统。”
向之瑜一愣之后, 神色平静地看向了苏蔷,道:“他是来找你的, 过去吧, 但不要忘记你我的约定。”
对她如此云淡风轻的反应有些意外, 但苏蔷大抵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方才在东街的豆花店中,她与自己一番谈心, 想来她是决意已经要放弃了吧。
苏蔷心下感慨,道了谢, 下了马车。
云宣穿着一身浅蓝色的便装,玉树临风身姿挺拔, 见了她下来,眸底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许欢喜来:“我已经听申大哥说过了, 今日多亏有你在。”
苏蔷微然一笑:“还好我去的及时,还好你没事。”
“不,是还好你没事。元歆他心狠手辣,他的属下也大都是虎狼之辈, 你如此冒险, 若是被他们当场识破, 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云宣朝着她走近了两步, 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忧心道,“我知道你向来聪慧,但以后若是再遇见这样的事情,还是尽量三思而后行,否则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该如何是好。”
手心传来他的温热,苏蔷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话,心中不由感动,声音不由得也轻柔了几分,道:“若你不愿我再以身犯险,那这样的事以后就不要发生了,否则我怎会见你有难还袖手旁观?”
“这次的确是我大意了。”云宣蹙眉,反省道,“原以为他在冯韵出事后定然会吸取教训,所以在他与我相约在碎雪楼见面时,我虽然并不认为他当真如他信中所言的那般想要痛改前非,还特意警惕了几分,但却不料他竟然会将主意打到未来的睿王妃身上。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那个酒馆的掌柜收了他的银钱,准备听他的号令后在后院放火引起众人注意,若是对面的那场假火再晚上一刻钟,那一切就都如他所愿了。”
苏蔷此时想来,也觉得有些后怕,问道:“那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真的是逸王吗?”
云宣不答,反问她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太可能。”她摇了摇头,思量着道,“虽然此事的确能够打压你与向家,但却对睿王和太子并无太大的影响,相反,百姓反而会同情睿王的遭遇。而且,他将此事做得太过明显,向家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也会因此而迁怒于逸王。所以,既对打压东宫并无太大的益处,又会失了民心与威望,这对逸王一党来说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精明如逸王,应该不会让他这么做。”
云宣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件事逸王应该并不知情,而是元歆他自作主张。”
“他为何要这么做?”苏蔷有些不解,“虽然他急功近利,但也不该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吧,若是逸王知道了,只怕也饶不了他。”
“他并非没有预料到结果,而是认为这件事值得冒险一试。”云宣轻叹了一声,道,“冯韵落网后,不久前轻衣司查到他有可能私吞军饷,而且已经得到了一些实际的证据,虽然那件事与逸王脱不了干系,但我听说逸王听到风声后,打算让他一人顶罪。若当真如此,只怕他以后会永无翻身之日,在那之前,他自然是要将我也一同拉下水的。”
听了他的解释,苏蔷心下不由一寒,她想过元歆这么做的许多原因,却并未将云宣仕途受损当做最为重要的一个。
“他是个瑕疵必报的人,虽然我手中并无他杀害四哥和三嫂的证据,但他应该也已经猜到我认定了他是杀人凶手了,而且他当初还在逸王府当差的时候,曾经写信给我,希望我能帮他在官场上为他疏通一下人脉好让他得个一官半职,但我并未同意,所以他便一直怀恨在心,会这么做也是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我不曾想到他会不惜得罪向家与睿王。”云宣有些担心地对她嘱咐道,“这次你破坏了他的好事,虽然他那时并未亲眼看到你,我也嘱咐过申大哥他们要隐瞒你去过碎雪楼的消息,但你今日随着向之瑜出宫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他想到你,一查便知,瞒也瞒不过,所以这些日子你一定要万事当心,切不可给他伤害你的可乘之机。”
知道这便是他在宫外将向之瑜的马车拦下的真正原因,苏蔷点了点头,宽慰他道:“你大可放心,这些天向家小姐会每日都去明镜局,所以我不会被派到外面查案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云宣却不以为然,还要再说些什么,她却抢先一步又道:“我知道了,即便在明镜局,我也会事事小心,不会出事的。”
似乎她的承诺都会应验一般,云宣的神色微微松了一松,问她道:“向之瑜是不是在拿金不离的案子为难于你,可需要我的帮忙?”
“她说若我只与她一人合作而破了这件案子,那以后便不再与我针锋相对,”苏蔷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道,“虽然有些难度,但若是如此能解开她的心结,那也不妨一试,毕竟她将来是睿王妃,不好轻易得罪。”
“但这件案子也与他们向家有些牵扯,若杀人真凶与丞相府有关,只怕她也不会全心全意帮你。”云宣斟酌道,“不过既是交易,自然要以诚信为本,若是我发现她有事欺瞒于你,那你也不必还信守承诺。”
苏蔷赞同道:“正是这个道理。”
他看着她,眼中升起几分怜惜:“你放心,万事都还有我在,莫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次的事情虽然还需要善后,但于你而言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