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出门时浣衣局刚刚开门吗?”
“是,然后我们算了时辰,觉得时间应该还算充足,便也不太着急,一边说话一边赶路……”
“说了什么?可曾在路上遇到什么人?”
“都是浣衣局近几日的琐事,不太记得了,而且一路上虽然碰到过其他人,但并未停留,也没有与其他人说过话,后来我们在快到白瑜宫时遇到了司苑局的三个内侍,一个拉着平板车,一个走在前面领路,一个在最后面,他们是闻到织宁身上的清香后才过来与我们说话的……”
“织宁的身上的香味是从何而来的?”
“应该是我们在经过百花苑时留下的吧,你也知道她天性贪玩,每次经过百花苑时总会趁人不留意去碰一碰那些花花草草的。”
“那你可还记得那是什么花的气味?”
“我对那些花草向来不感兴趣,又怎会知道?”
“是谁先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又是谁先与你们说话的?”
“似乎是那个叫阿冲的小内侍,十三四岁的模样,他鼻子尖,先跑了过来,拽着织宁的袖子闻。”
“那香气既然吸引得皇上都驻足停留,又怎会一般?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花香吗?”
被她逼得片刻也喘息不得的许诺终于不耐烦了,道:“我也曾问过皇上为何会停下,他说他只是没想到会在白瑜宫外闻到花香,所以才会留了意,为何你偏要认为织宁的死与那花香有关,这分明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苏蔷却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般继续追问道:“那时你身上带了什么,那香气是不是你为了吸引皇上留意而亲自弄到织宁身上的?”
许诺似乎觉得她莫名其妙:“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又怎么知道皇上会因那香气而留意到我和织宁?”
“好,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苏蔷似乎被她说服一般,语气松缓了几分,“倘若你知道你的今日是拿织宁的命换来的,你是想要你的荣华富贵,还是愿意留下织宁的一条性命?”
许诺一愣,眸光闪烁,支吾了半晌才低声道:“我,我……我当然希望织宁可以活着……”
本已降下的音调突然又抬高了,苏蔷突然向前一步俯下身去,与她仅隔咫尺之遥,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紧接着她的话端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带着水袋过去?”
已陷入极端紧张的许诺猛然间感受到了她气势汹汹的压迫,身子蓦地一滞,虽眼见她就近在咫尺,却全然似忘了要躲开一般,目光甚至有些呆滞:“水袋?我,我……”
纵然她只吐出了这几个字,也不可能再多说什么,但苏蔷却已经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之后,她走得很利落,没有同许诺再说一个字。
可是,她已经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皇后与许诺乃是同盟,至少许诺以为如此,否则她不会在听到自己说皇后也曾派人去自己那里打听她的过往时会那般惊愕。
第二,那日清晨许诺带着水袋去的白瑜宫,而那个水袋定然与织宁的死有关。
其实,她原本并不知道这件事,即便是那次去浣衣局时,阿岭也未曾提起,但她是在她走后才于偶然间想起来的,所以后来专门去了一趟明镜局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虽然许诺出门带着水袋并不算一件值得惹人留意的事,但素日里大白天出去她都不愿带着水袋,说是太丑太累,又怎会在一大早带着沉甸甸的水袋去白瑜宫?
苏蔷也是因此事断定许诺并不清白,所以才特意来万福宫了一趟。
可事情只是稍有进展而已,离真相还是相差太多。
比如真正的幕后人究竟是不是皇后,许诺带着水袋的目的是什么,织宁那日身上的香气又究竟是什么。
至于许诺说的话,她仍只信她之前便已经确定的,例如她们那次去白瑜宫的确是正常办差,但至于其他她本就存疑的,她一个字也不信她所说的,尤其是在织宁是在百花苑沾染上那种足以吸引皇帝注意的花香的。
她始终认为,织宁身上的香气是让许诺过河的桥,至关重要,若是查到那种香出自何处,那她便能顺藤摸瓜地找到真正的幕后人。
毕竟皇帝是不可能被一种普通的香气所吸引的,织宁身上的香定然大有来历。
然而,她曾去司苑局问过那三个在白瑜宫外遇到织宁的内侍,可他们都说那种香气闻起来虽然像是某种花草香,清清淡淡而又十分浓郁,却让人道不出究竟是哪一种花草,所以即便他们成日里与花草打交道,也是无法断言那究竟是什么香,又是否真的出自百花苑。
是以她今日去尚宫局的时候,还特意绕道去了一趟尚工局的司珍苑。
司珍苑不仅负责宫中的首饰锻造,而且也同掌香料配制,她之前曾与司珍苑的一个名唤童茹的女史有过公务上的往来,也算是熟识,所以这次以之前出宫为她带了一份小礼物为由与她闲聊了片刻。
后来,她看似随意地提起自己这次出宫时曾在民间听说京城里有一家香料坊在卖一种虽似花香但却让人猜不到是出自哪种花的香料,而且闻起来虽然香味浓郁,但实则清淡雅致,能让人心旷神怡,问童茹此事是否当真。
她知道自己给出的范围太过广泛,所以对这次过去便会得到答案抱有的希望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