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撇开那个身为玉珠坊头牌的女死者很可能是药香谷门徒的身份不提, 竟是向桓主动找了洛长念做主, 希望他能替死者主持公道查明真凶。
向桓不仅果真与死者有关, 而且显然很奇怪, 他竟信不过穆铭。
穆铭与向家相交匪浅,听肖玉卿说他待向桓也是视若己出甚为关怀,而且还算得上向桓的半个师父,再加上有明察秋毫的青天盛名在外, 照理说本该为他所信任与依靠才对。
即便向桓怀疑欧阳慕并非真正的凶手,那他也不至于会质疑穆铭不会秉公办案才是,更何况案子应该还在审理中。
难道他就如此断定其中会有猫腻吗?
当然, 这些并不该是她所关心的, 虽然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无法忽视欧阳慕是否是被冤枉的。
“奴婢虽与他有些过节, 但那些陈年往事毕竟只是奴婢的家事与个人恩怨, 而睿王殿下的每一个决定都牵扯甚广, 奴婢怎敢妄自干涉?”苏蔷思量片刻,谨慎开口, “更何况这件案子还牵扯到人命与法度,还请睿王殿下慎思。”
对她这番虽经深思熟虑却又中规中矩的回答,洛长阙似乎早已料到了,微微一笑道:“本宫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还劝三皇兄何必要多此一举, 但他却坚持让本宫来这一趟, 那时本宫才明白他究竟是何意。”
并不明白她的话, 苏蔷更是困惑:“那殿下的意思是……”
洛长阙不答, 只是意味深长地笑道:“当年,本宫与三皇兄年少时曾在私底下有个不正经的约定,说是如果以后各自有了心上人又不敢去挑明,那便让彼此替自己去传递相思意。当初本宫对沈熙一见倾心,三皇兄便如约替我试探出了他对本宫的情意。”
虽然洛长阙并未回答她方才的问题,但她这番话中的意思却再也明显不过,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苏蔷蓦地一愣,半晌都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近日太皇太后又提起皇族子嗣不多的事,皇后娘娘似乎也开始为三皇兄张罗婚事了,”洛长阙见她不言语,还以为她是因羞怯而不好意思开口,便低眉一笑后又继续道,“虽然三皇兄钟情于你,但他毕竟是我大周皇子,即便是婚事也是身不由己的,恐怕无法随心所欲地纳你为正妃,不过在迎娶正妃时同时嫁入王府的妾室也是……”
听到“正妃”两个字,苏蔷猛然打了个激灵,发懵的神思也瞬间清醒过来,一咬唇后便要对她下跪。
“快起来,不必如此。”紧赶慢赶地便要弯腰将她扶起来,洛长阙只当她是要谢恩,玩笑般道,“以后你便是本宫的皇嫂,此等大礼可不必随时便行了……”
苏蔷却并未随着她虚扶的那一把顺势站起来,反而垂首乞求道:“公主恕罪,奴婢并无攀龙附凤之心,也对睿王殿下不敢有非分之想,还望公主能劝殿下改变主意另择佳人……”
洛长阙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语气甚是惊讶:“你不情愿?”
似乎下定了决心般,她抬起了头,眸光坚定地看着已经直起了身子的洛长阙:“睿王殿下文韬武略,奴婢心中钦之敬之,但奈何情不自已,奴婢心中早有所属,还望公主与睿王殿下成全。”
苏蔷并未拿些将“家仇未报心志未成此生不嫁”的虚话来敷衍她,因为她相信以洛长阙的深明大义的处世为人,只“情不自已”四个字便足以打动她了。
果然,洛长阙的神色松了一松:“你竟已经有心上人了吗?难道是那个大理寺的……”
“罢了,既然你并不情愿嫁给三皇兄,那你的心上人是谁也不重要了,本宫也无权干涉。”并未将话说完,她便惋惜地叹了一声,伸手又虚扶了苏蔷一把:“好了,起来吧,本宫可不愿做什么棒打鸳鸯的恶人。”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已知这一劫大抵是躲了过去,毕竟以他们的兄妹情谊,洛长阙的话洛长念还是会听进去:“多谢公主成全。”
“你是沈熙的救命恩人,那便是本宫的救命恩人,这次本宫便权当报恩了。”洛长阙微然一笑,可惜道,“不过,若你当真成了我皇嫂,那三皇兄可真的是如虎添翼了。唉,也不知他听了这个消息后又该如何伤心了。”
“公主说笑了,京城中佳人无数,奴婢又算得了什么。”见她已有离开的打算,苏蔷斟酌片刻,又右手向上捋了捋左手腕的袖子,将戴在上面的一只镯子取了下来,“奴婢有件东西,还请公主代为还给睿王殿下。”
当初在睿王府时,她谎称自己的镯子丢了,以方便李大衡进阿东的房间搜查,虽然她那时根本没有什么镯子戴在身上,但后来紫凌轩的大丫鬟竹笙却亲自送了她一只镯子,说是替她找到的,而且那时洛长念也拒绝将镯子收回去。虽然当时她也不愿平白收了睿王的礼,可却没有想到他对自己另有它意,早知如此,那时她宁愿犯着得罪他的风险也定然会将镯子给退回去。
“这是三皇兄送你的吗?”见那镯子上竟被严严实实地缝上了一层黑色的绸布,丝毫看不见其色泽与款式,洛长阙很是好奇:“既然戴在了手上,又何必要拿布给裹着,纵然再是爱惜,也不必如此吧。”
“这并非是殿下所赠,而是奴婢在睿王府时因公务而向殿下借的,”她解释道,“至于用布裹着,是因为奴婢担心会将它弄丢或损坏,所以只能带在身上以防万一。只是那个装镯子的匣子已经被我不小心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