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民在第二日目送着郑思文前往美国的时候所有人都十分惊讶。虽然无人知道,包括警察,都还没有知道,卫民已经将所有的身家清空,又替郑思文在美国银行那儿开户,将所有的人民币,都转入郑思文的账户里。郑思文没问,她知道,问也没用,她想想,还是不问吧。
当卫民瞅着她的背影,有点儿落魄,但是又不失品味地,好好地站在飞机场前。他突然喉咙里哽咽了一下,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起了痰水,也一直抑制着,憋憋着,不好说,也不想说,不敢吐,也不想吐。她最后回头瞅了一眼,她当时的装扮并不时髦,也不是很出众。
但是她就这样,检查了行李以后,便上了飞机。一切手续都办妥了,只等她到达加利福尼亚。卫民当日未哭,她背对着卫民,除了稍显瘦削的俩边肩膀以外,没有特别的象征。顿时,一齐上飞机的,有不少美国人。很快,郑思文的背影,慢慢地融化在了太阳的沐浴下渐渐消失。
跟人高马大的美国人一比,她又是成了细细粒。卫民抽了一口烟,不自觉地,保安上前去,说:先生,这儿不准抽烟,也不准随地吐痰。卫民不自觉地吐了一口,然后又用布鞋的鞋底给擦上。就这样,不自觉,就可以掩盖很多事,是吗?!不是的,只是自己瞅不到掩耳盗铃。
就像卫民的潜意识里意识到郑思文临走的时候一定会哭泣,但是他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这是警探的悲哀,事实往往在跟前,却还跟着错误的线索走。卫民很悲哀,但是他没辙,他不稀罕她吗?!不愿意同她一齐吗?!不对,这对于郑思文来说,再好的出路,是没有了。
送去美国,再也不归,卫民显得有点儿残忍。他用自己打拼下来的血和汗,去规划了一个人的人生。他扭头离去,他发觉,原来这个世界,是可以更残忍的。他漫无目的地,上了一辆公交车。要从飞机场,开往市区,途径约莫十个站。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二十分钟吧。
但是在公车上,他恍如瞅见了梁慧雯。是梁慧雯吗?他是站着的,因为郑思文的体质,不是特别好,少时吃的东西并不多。所以啊,她坐汽车,经常会呕吐一番。但是坐公车,却又不呕吐了,她说公车开得较慢,人少的时候,她觉得很恬静。而卫民还在惶惶然时,她在了。
她跟往常一般,你说她真的是天仙下凡的美貌,那是没有的。你说她俩只奶子特别大去哪儿都坚挺着这又是没有的。你说她俩条腿长得远远一瞅跟铅笔一样笔直地矗立而且还是细皮嫩肉是没有的。她不高,一米六三,卫民记得一清二楚。她就站在那儿,浑身仿佛没有出众地。
但是就这般不出众脸又稍大的女人犹如一只黏人的蜘蛛一样吧砸在卫民的心上,叫他难受。他想同她讲话,但是,她却不说。她戴着一副墨镜,太阳镜。太阳一倾泻下来,朱红色的中短发略略卷的反射出来很强烈的紫外线。卫民不愿打断她的话语,她讲的那是英文了吧。
卫民一直等,等候着,坐过站了,还在等。一边儿等,原来啊她是回老地方。她见卫民了吗?反正卫民瞅着她俩只眼睛一直看着地板时而又看看自己新买的罗马凉鞋。终于,卫民像一个醉汉一样你说色迷迷看着人家也不是,反正跟一傻子似,她下车,他跟着下车,黏的紧。
终于,绕了大半个世界,对卫民来说其实并不长的二十分钟却犹如活了二十年的一样长,因为他明白原来一个人没有目的那真是成了行尸走肉。不知是她牵引着他,还是瞎走,反正走着走着,二人居然又绕回了市区的广场天台上,人稀少,那里有个茶餐厅,她点了一杯茶。
她望着他,没有了先头的傲慢,亦没有了以前的放肆。他俩隔着一堵墙,他不知从何而来。她说:你干嘛跟着我呀!?她的表情上,一半是撒娇,一半又是严肃。卫民说:想你了。她说:想就跟着嘛?!卫民的脑袋里恍如憋了好多斤的梯恩梯炸药顿时又汇聚成了一个原子弹。
他想倾吐自己的心绪,你到底为什么待我这样呀?!但是最后他,还是没有讲出自己的感受来。走得久了,不自觉地口渴,喉咙起谈,二人四目相对。她嘟着嘴,拌了个鬼脸,说:我最后一次请你叹茶吧?!这是好东西哩。她寻了一壶龙井来,稍贵,她说:我准备要结婚!
卫民一怔,脑袋里的原子弹给炸开了。所有人都不觉察,这个世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当日,陈铭坚竟而不去上班。陈铭坚活了约莫三十年左右,只缺席过几次。而几次,都是请假的,不拖拉。但是那日,他旷班,所以让众人觉得好奇怪。公安局里说:替他请假吧,电话不接!
他上了轨道,没法子。只有那样做,才能逮捕凌卫东。陈铭坚曾有个想法,知道凌卫东所在的地儿以后想寻飞机去轰炸他的基地。可是无奈,你要见凌卫东的话,唯有蒙着眼睛,好让你瞅不清路。而附近的农村,几乎都在坐着一模一样的事,好比人们肚子不舒服都要屙屎。
不是钩机的声儿即是推土机的声儿,农村都是一样的。但是,陈铭坚甭管他的想法是有多缜密,这个世界的变量忒大了好比你天天都在吃饭可是你却料不到你什么时候要消化好了一般。他坐着车子,坐入针毡。凌卫东是个狠角色,说一不二,后备箱里全是一堆重武器来着。
当陈铭坚决计要上车时他的身旁可是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