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九思来营地找生哥儿和陈平安。
没有想到,短短几日的分别,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刘九思也没有过多感慨。
都是江湖弟兄,见惯了生死,就是自己,谁知道哪天也是人头落地呢。
陈平安兄弟毕竟是大掌家,死后还有一座坟墓,换做是自己,十之八九被役夫扔到乱葬岗。
三娘忙的脚不落地,人们纷纷要见三娘子,要听她说话,所以,头生自己带着刘九思来到了陈平安的坟地。
磕了头,顺便对旁边几位兄弟的坟地也磕了头。
一名妇人带着小女孩,站在一座坟头前,两眼通红一边抹眼泪,见到来人躲避不及,呆立着站在一旁。
“嫂子,您来看七叔了。”
头生露出一个笑容,对刘九思介绍说,“这是我族叔的遗孀,如果不是我族叔,九思兄弟今天不但见不到我三爸,连我也见不到了。”
“原来是嫂嫂。”
刘九思神色变为恭敬,竟然跪下来磕头,这算是对未亡人最大的见面礼。
那妇人连忙避开,沙哑的嗓子急忙说道,“不敢,不敢。”
她不认识这人,又不好上前与他接触,急的两手直摇。
头生没有理会,对妇人身边怯怯的,又偷偷看他的小女孩露出一个笑脸。
“小月,这几日多帮你娘干活,不要让她受累,家里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自己对妇人说有困难来找她,她不一定会这样做,所以头生对她的女儿说。
小月是个懂事的孩子,七叔保护他而死,他又没有留后,自己只能照顾他的遗孀,和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族人族人。
起码现在,真愿意出头保护他的,只有族人。
“好的,生哥哥。”
小女孩怕生人,不怕头生,说话的声音尖声细气,和她的娘一个模子,都是温软性子。
头生点点头,带着刘九思离开,并没有和族嫂说太多的话。
小月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头生消失,自从生哥儿离开了营地一趟,回来后再也没有讲故事了。
“小月。”
听到娘的声音,小月侧着小脑袋,月牙眼睛明亮亮的看着娘。
“以后万一娘不在了,你就去找生哥儿。”
“娘要去哪里?娘为什么不带上奴。”小月眼泪在眼眶转了一圈,沿着脸颊流下。
妇人神情艾艾,并没有说话。
终归是乱世了,犹如浮水上的草枝,随波逐流,她一个弱女子,并没有信心一直活。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月了。
陈字营取消了内外营,但是营地并没有,一路经过外营,生哥儿和刘九思脚步不停。
在混乱的窝棚,饥民中急速穿行。
“行行好,给口吃的吧。”饿倒在路边的人举起双手,已经没有人敢揪住行人不放。
这种人都被收拾了。
外营和以前一样,吃不饱肚子,只能每日一碗粥吊命。
什么是天灾?
人力不可违。
地里出不了粮食,哪怕你有惊天地动鬼神之能,又如何。
“就你个碎子儿事多,把火头营当做自家的伙房。”老伙夫一边摆放碗筷,同时把面疙瘩,肉汤,羊肉等摆放到桌子上。
老伙夫忙活完,看着一桌子的菜和酒,满意的点点头。
看到头生惬意的目光,老伙夫骂了一句就出门了。
孩子长大了啊。
终归是飞了。
王保保,曹山,李老柴,三位弟兄都来了,为刘九思接风洗尘。
头生一脸笑,看着这四人互相敬酒。
他天生就不是豪迈的人,也伪装不出来,年纪小不喝酒,众人并不以为意。
曹山以为是不会来的。
头生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看来,陈字营重新竖起的比先前更甚的威风,让他下定了决心。
自己的小团队,终究还是稳定下来。
“好啊,生哥儿这里喝酒,这么不叫俄。”推门进来,傻大个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个门,让屋子里的光亮变暗。
刘九思看着众人都站了起来,知道这人在营地有地位,也跟着站起来露出笑意。
“真想不到大拿兄弟会来,咱们先动了筷子,该死,真该死。”
头生笑了笑,说道,“傻大个来了就一起吃吧。”
傻大个一点也不客气,挤到头生身旁,拉开一个板凳就坐下。
“这是刘九思兄弟,新来的弟兄,年纪虽轻,但是跑过漠南,老江湖了。”
曹山抢着说道,”这是大拿兄弟,大当家手下的大管队,一身武功,营地里的弟兄无人不服。”
刘九思听闻,端起酒杯站起来,一脸吃惊,“原来是大拿哥哥,早就听闻营地出了位身手了不得的好汉,五六个大汉进不了身,想不到今日有幸得见,弟弟先干为敬。”
头生亲自为傻大个斟满酒,傻大个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咧着嘴只是笑,客套话他还不会说。
众人深知他的脾性,也没有人觉得他小瞧人,有了他的加入,酒桌气氛更热闹了。
酒过三巡。
刘九思打开了话题,说起了西安府的事。
“真想不到,在省府竟然也能发生这种事,短短半个月,声势竟然直追咱们营地咧。”
刘九思发出惊叹。
“自取灭亡,竟然逼得自家家丁们都造反了,咱是真想不明白,那些官都是猪脑子么。”
李老柴脸上带着痛恨,这种人竟然还能成为一府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