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势降人,未修行时凭着一颗木铃铛毁纨绔仙途、初回门宗废去樊翘一身修为、三境一小修颈下时刻挂着如见宝牌晃遍八百里离山...这是苏景的拿手好戏。
此刻端坐椅中,身着蟒袍的苏景望向十花判,语气诚恳,即便三尸也很少见他如此认真:“我所深恶痛绝,莫过借势压人,以前我从不会做这等事情......”说着,苏景的语气加重了许多:“但今次不同往时,若不能给陨落于阳间浩劫的那些修家游魂一个交代,我便是无道苏景了。无道无以修,无道无以活,无道、我便无颜再回阳间无颜再见师长。”
前半句可以忽略不计了,纯粹是为了让十花判听着舒服些,但后半句真正发自肺腑。
凭一件‘先帝钦赐蟒袍’能够降服yin阳司一品大判么?远远不够。其他不说,一品王公加上一品官,也还是个一品,多出一重身份并非官职高处一等,而更要紧的,朝廷早已不复、yin阳司自成体统。莫说苏景袍子上的蟒纹是‘捡来’的,就算真有当时王公复生也命令不了大判官。
可他身上这件蟒袍,至少让今天事情有了个‘缓冲’:
芙蓉塔是神君所建,一品判苏景要去重建神塔再向yin阳司要人?不可能。因神塔与yin司不存半升香火的关系,判官根本没责任更没资格去重建芙蓉塔。
不过阎罗‘钦点’的大王公,要回复一点点古朝旧制,倒也顺理成章,新一重身份,让苏景有了重建芙蓉塔的资格。
仅仅是勉强说得过去罢了,大判具体认不认新的芙蓉塔。还是要看人家的心思,可无论如何,凭着身上蟒袍和芙蓉塔旧典,苏景给了yin阳司一个台阶。
十花判看了看苏景身上蟒袍,并没做太多犹豫,双手一摊:“我不会答应。”不等苏景等人变se,老头子忽又把语气一变:“不过...除我之外还有另一人可做主,他或许...或许会允你所愿,回头你去和尤朗峥谈。此事我不再管。”
苏景目中喜se一闪,赤目却大不耐烦:“早就说过你做不了主,偏有在此和我们啰嗦这半晌,判官都如你这般爱说话么?”
苏景吓一跳,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人离座、冥宫幻象破灭,官威不见、‘大王公’又变回平时那个和和气气的青年人,先伸手把赤目拉到身后,再合掌施一礼,对十花判说道:“多谢大人。”
赤目弄错了一重关键:不做主和做不了主是两回事。
若十花判言辞拒绝,即便尤朗峥出关,也不会改议。这件事就再没了缓和余地,贺余师兄自去做他的二品候补判,苏景再为其他游魂与yin阳司一决胜负!
十花判不是做不了主,但他不做主了。将此事留给对修家游魂更友善、更直接从苏景处领受过救命之恩的尤朗峥去决断。实际上,十花大判又退让了一步。
对苏景致谢,十花判摆了摆手:“此间游魂的‘下场’,你我暂时放一放。让他们于此多住上一段时i,总不会亏待了他们。”说到这里。老头子把话锋一转,语气低沉下来:“苏景,若我所料不差...出事了。”
苏景愣了下:“什么出事了?”
“你刚刚还对尘霄生说过,一品判在位、有候补判,是以不会再有新的一品候补判。”
说到这里苏景已恍然大悟:一品判如此,二品判又何尝不是。
不算苏景这个‘外地判官’,yin阳司一万三千七百正印判、一万三千七百候补判,时时刻刻都是‘满编在任’的。贺余身上突然显出二品候补判的‘征兆’,那就说明:有人死了。
或者是二品正判、或者是二品候补,总归是出了一个缺。
死一个二品判不是小事,但还有可能是巧合,可是外间石牢里,同个时候突然又有十余人被选为中、低品候补判......连三尸都反应过来,雷动脱口道:“外面正有判官成群结队的死?”
话音刚落,之前出去查探的花青花就身遁幽光急急赶回:“启禀大人,西方动了...西仙亭遇袭。尤大人已出关...”话没说完,苏景、十花、青花、李德平等几位判官的官袍上同时闪起一团金光,内中尤朗峥声音低沉:“妖魔出,浩劫起,诸司判官速往西仙亭。”
“花青花接令。”
“李德平接令。”
二品三品两位判官对着金光齐声相应,同个时候,已然提纵云驾、率封天都jing锐向着西方疾飞而去的尤朗峥,耳中响起了万多判官的一声回应:接令!
十花大判望向苏景,何须开口,那一道金红se的云翻腾而起,苏景一飞冲天,三尸与戚东来都在他的云驾上;还有那道闪烁着淡淡寒芒的剑光,尘霄生与师弟并肩。
为救师兄不惜与yin阳司决一生死,乾坤有难全无犹豫又要与判官联手赶赴战场,两个阳间来人,两个离山弟子。
十花大判哈哈一笑,脚下紫金云弥漫,花青花、李德平侍立左右,另有极乐川百名yin差jing锐追随本司大人,云驾飞天。
苏景飞出三品司,这个时候浅寻麾下尸煞十一率领着两千损煞僧驰援极乐川,凶僧与恶人磨合兵一处,对仍聚拢在附近的鬼王兵马虎视眈眈,何须真正开战、只凭气势便立判高下。
损煞僧、恶人磨,两路恶鬼jing兵是苏景初入幽冥时的依仗,后来瓶中城渐渐稳当下来,这些凶兵就被都浅寻借走,几年之后再重逢,恶人变了、和尚也变了。
恶人磨军中士卒,无一例外双目都变做血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