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到。
并非黄裙浅寻,而是九王妃一脉的‘老仇家’,肆悦鬼王煞血大军。
“啊?”福城城楼,笑面小鬼先是瞪大双眼:“苏锵锵搬请的援兵是肆悦的血煞军?!”
虽是发问,但无需回答,煞血军的喊喝声仍回荡未落,情形再明白不过。笑面小鬼脾气古怪,心思却不差,稍加琢磨便面露释然。
远处、云端,面具少女一跃而起,与哥哥并肩而立:“是红楼将军部署,肆叔叔帮这阳身小疯子作甚?”
红楼将军,肆悦王麾下猛将,当初围攻不津之战就是此将指挥的,虽未能得胜,但过不在红楼,领兵归巢后仍得大王信任。
哥哥的见识比着妹妹更胜一筹,最初惊讶过后脑筋转动不停,大概猜到了些东西:“哪里是帮那苏姓小儿,肆叔此举,多半是和九王妃结做同盟了吧!”
“结盟之事,从未听他提过”妹妹狐疑。
“不津大战之后,浅寻继续于肆叔为敌,一度杀到‘死不瞑目宫’六千里外的纳合城下,可后来她突然就罢兵退走了;跟着肆叔扣下了摘裘老儿请求出兵福城的礼金,将老儿赶了出去如今想来,肆叔应该是那个时候就和浅寻结盟了吧。”十字少年一边思索、一边回答,条理清晰明白。
少女还有些不甘心的语气:“想当初浅寻无故来袭,咱们可从未招惹过她,如今仇恨为洗就和她”
仍是不等妹妹说完,少年就摇头打断:“幽冥天下,利来利往,哪有一成不变的仇敌,要我说,肆叔与浅寻结盟是上上之善。阳身女子凶猛狠辣却无意争霸此间,过客罢了,这样的盟友再好不过,于肆叔霸业大有补益。”说着,少年微笑起来,目光明慧:“虽然没能提前想到,可现在看看,也再好不过、再正常不过。”
对争霸称王的大道理,面具少女不感兴趣,听过也就算了,倒是因‘结盟’而来的另一件事,让她又笑了起来:“这么说,姓苏的小子,可以做朋友了?这个小疯子很有趣。”
少年没吭声。
少女又追问:“待会打起来,咱们要不要帮忙?”
“你我另有重任,不可牵扯于不相干的战事。”少年见识不错,反应也快:“另外你放心,根本打不起来!肆叔也明白这一重的,出兵则已、威慑足矣。”
刨除杂七杂八的零碎话题,兄妹间的交谈,也正是战场中诸位鬼王的心思。
都是身处乱世、奋力求存的老狐狸,心机转了几转,自然想通前因后果,摘裘大王不由苦笑,他记得清清楚楚,不久前‘讨价还价’时,苏景曾特意问起摘裘王、提及他向肆悦借兵之事。
当时摘裘只道苏景嘲讽几句,哪想到这一记耳光打在脸上,未免太响亮了些!
可是再想一想这次联军的盟友、一向与自己不睦的楚江王的经历,摘裘王心里又敞亮了不少。
楚江王不止是笑得苦,从脸上到嘴巴再到五脏六腑全都苦透了。煞血大军到场,这一仗做好的结局不过就此撤兵。打到现在几家鬼王都有折损,但‘皮肉伤’罢了,唯独自己一脉飞旗军尽丧,那是真正的伤筋动骨!
这幽冥世界乱战可怕,整整一支法术阴兵的损失,楚江王实实在在承受不起。
本来楚江王还奢望着,看看后面有没有机会把瓶中城夺入手中,若能如愿当能弥补损失,可如今更要紧的,能安然撤兵么?万一不能的话,莫忘了,煞血阴兵来自东方,就在楚江王大营背后,他们要冲阵的话,楚江之军连逃跑的机会都不存
就连三尸都停手了,战场彻底安静下来。每一支大军都严阵以待,暴风雨前的安宁算不得‘安宁’,萧杀吧。
唯独苏景,当所有人都凝神、屏息、肃穆以待时,他反而放松了下来,之前的狂妄与狰狞气意散去了,做回了平时那个清清透透的阳间青年,依旧望着摘裘王:“聊几句你再走?”
“再走?不是再打么?”摘裘语气平平,反问苏景。
“你们若不打了,便不会再打。”苏景摇摇头,稍顿片刻又补充一句:“他们是肆悦王的兵马,不是九王妃的手下。”
若是前者,今日在场的五王联军必遭屠戮;但来的是肆悦王大军,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们卖便足矣了,如无必要不会真正参战、徒增伤亡。
除非五王不肯罢手,否则血煞军不会真正冲杀。
摘裘王不撤三重护禁,抬手将一道赤红色讯令打向天空,已经冲到福城墙下的本部大军接令,开始迅速后撤。
是表明态度,但也是收缩阵型改攻为守以防不测。
随后摘裘王再度望向苏景:“你想聊什么?”
“那些银环,晃动起来真响亮。”苏景微笑着,指了指摘裘王的手臂:“这是什么法宝?以前没见过。”
聊几句,苏景聊法术。
“崩魂圈,万一我身死,每道银环都能附着我的残魂一律,远远崩飞四方,或许能逃走、再图以后恢复。这是惨败时最后自保的手段。”摘裘王从神情到声音都从容得很,甚至还笑了下:“适才见你显身、取宝,还道你要刺杀本王,小九王的手段,我不敢不做最坏打算。”
今日之前,诸王只道苏景是托长辈余荫的普通后生,一番恶战后,还有谁敢再小觑此人!
苏景也笑了下,又指了指摘裘王的头顶:“碗,哪来的?”
“我自己的。”摘裘王如实回答:“我的头盖骨炼化而成,原想隐瞒下来留待后日争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