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上,一只金镶玉的匣子,打开来清香扑鼻,六枚青丹摆放整齐。聚灵斋主人和他身旁的掌柜都是鉴宝的大行家,一嗅味道再看形质,就知道这是‘楼兰果’。掌柜的不敢怠慢,请示过苏景,从匣中拿出了一粒,又再仔细辨认,片刻后满脸诧异,对东家点点头。
两人对望了一眼,目光里都带了些惊奇。楼兰果被称作‘圣药’,药效自有神奇之处,医经上有实实在在的记载。
娃娃若能得一枚楼兰果,那便是脱胎换骨,西域史上最最有名的三位猛将,倒有两位在幼时吃过这种奇药;至于老人,白发转乌、耄耋生牙,看本人体质,得灵药相助,增加一年到三年的寿元总是没问题的;就算对濒死之人,楼兰果也有吊命三十日的奇效。
有这种灵药的都是巨富门庭,能让老人多活几年、或者吊命月余等待在外子嗣赶回交代身后事,自然是无比重要的大事。
更要紧的是,楼兰果的配方失传了,这世上存剩下来的成药,怕是加起来都不如少年手上的多。一是有钱也休想再买到,而换个角度再想,少年手上一共六枚药丸,若卖给皇室,再由皇室召集名医能士着力研究,说不定能重拾古方……分开来卖,一枚楼兰果或许值不到八万两银,但六枚放到一起,价值远超五十万两。
聚灵斋主人对苏景点头微笑:“公子的灵药端的了得……”可没想到话还没说,少年的袖口忽然动了动,一只小松鼠从苏景衣袖里跑到手上,两只小前爪扒在药匣上,鼻子抽了抽,似乎在挑拣,片刻后松鼠儿从匣中选中一枚丹药,捧将起来,啃啃嗑嗑地吃了起来。
聚灵斋主人和掌柜的同时惊呼了一声,这么贵重的东西被松鼠吃了?跟着再一看苏景表情如常,托着药匣与松鼠的手动也不动,聚灵斋主人这才恍然大悟……是恍然大悟,也是骇然吃惊:
这稀世灵药,竟是少年拿来喂松鼠的食饵么?
苏景眼中有睡意,脸上仍迷糊:“想给您看的是这头松鼠儿,不是玉匣…这家伙不怎么听话,除非喂食否则不怎么肯跑出暖和袍子。”
掌柜觉得自己额头青筋都在突突突地跳,中土世界随身携宠之人不少,在衫子里养下一头调皮松鼠也算常见,可是这种小玩意,名种也就值得个百两银子。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把楼兰果当松子嗑的松鼠儿。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再想到之前曾看轻了苏景,背上更是冷汗淋漓。
还是聚灵斋主人更镇定些,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平静,又仔细去看那松鼠……
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松鼠,体型比着一般的老鼠差不多,可是若仔细观察,此物青绿色的双眸灵动闪烁,一身纯黑色的毛皮,不沾半丝杂色,黑中还隐隐氤氲起一份赤红,不是残忍血色、不是浮夸花红,而是旭日染天涯的赤红霞光。
再看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尖端一点灿金,便如从乌云边角闪烁出的一道阳光。
珍奇异宝,聚灵斋主人见得多了,瑞兽奇虫他也有过贩卖,但这头越看就越让人挪不开目光,让人心里说不出的喜欢的松鼠儿,他从未见过。
老头子伸出手,试探着问苏景:“可否…容老朽上手?”
苏景点头:“有何不可。”说完也不用招呼,那小松鼠似乎能解人言似的,此刻吃了小半个楼兰果,肚子也抱了,把宝贝药丸胡乱一扔,轻轻跳跃进聚灵斋主人的手掌上,大尾巴一扫一扫,舒舒服服地卧了下来。
松软毛皮接触皮肤,聚灵斋主只觉得一股柔和暖意自手掌游走身体,四万八千只毛孔都为之开阖,舒坦地打了个激灵,险险就要呻吟出声。
只托在手掌上便如此舒适,不难想象这个小东西在主人衣襟内爬来爬去,会是什么个什么样的享受。
松鼠儿入手,聚灵斋主观察得也就更仔细了,看得一清二楚,小东西的双眼各有一道金丝横穿瞳孔,这便说明此物已经有了真灵,可避邪驱鬼,有它在身主人万邪难侵!
如何看出一个人的身价?聚灵斋主深谙此道,不是他手上戴了多闪光的戒指,不是他帽上有多耀眼的美玉。真正的大富之人,只在细节处显峥嵘,手中把玩的一对胡桃、扇子上的一枚印章、腰带上隐绣的族徽、甚至领口畔扣的特殊编法……这少年随身的玩物小松鼠儿何尝不在此列?
有钱人求的又是什么?不外两处,一是享受,一是平安。
这松鼠两项占齐,此物根本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非得还有大机缘才能求得!说穿了吧,有钱都买不到,遇到好此物者,这头小宠能卖出个惊天动地的价钱!
聚灵斋主缓缓舒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把松鼠递还给苏景:“请问公子,灵宠从何得来,寿数几何?”
“多大我不晓得,是几年前偶遇一位仙长,赠与我的。”苏景半真半假的应了句,继而反问:“老先生觉得,它可值得证金么?”
聚灵斋主笑了起来:“公子说笑了,这等灵宠若都不值,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公子请稍坐,待会老朽的宝物便会献出,届时还请公子指点。”
只是验证身家,也不用真把松鼠儿带去库里封存,再说万一这小东西死在聚灵斋的库房里,那得是多大的一个麻烦。聚灵斋主又客气了几句,就此告辞,走到门口时苏景忽然又叫住了他:“老先生,劳烦您给估一估,这小东西的一身皮毛价值几何?”
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