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苏景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一个炉子比剑。
是比剑,更是习剑。
按住第二根手指,用去了一年。
第三根手指用去时间更加漫长了,整整两年的时间,苏景才按稳了第三根手指。
早就打算离开的洪吉却没走,眼看着大圣一根根手指的加上去,就算他看不懂这是剑术,至少也能明白,大圣找到了突破的法门。
洪吉要等。五千年没能破开的仙丹炼炉,再等上个几年又算什么?他身后又多出了四个侍卫,都是中年人模样,从身形到长相全无分别,一看便知是同胞所出的四兄弟。
不过,‘三根手指’之后,苏景的进境又复加快,第四根、尾指用了一年便稳住,到右手最后的拇指时,才只用半年光景这不奇怪,剑之一道,越运用也就越纯熟,骨金乌同绽三道‘游刃’剑气时便突破瓶颈,第四、第五道游刃成形的速度陡然提高。
不知不觉,五年流过,至此,苏景右手稳扣于丹炉顶盖。
一声剑鸣,北冥出鞘;金光寂灭,九九剑羽被主人收回体内。
苏景以北冥替换了剑羽,骨金乌一剑化出五道游刃已经是极限了,所以苏景要再炼新剑,他的左手还空着。
他要把左手也放上去。
开丹炉顶盖,单手力有未逮,更要紧的是,他觉得只骨金乌游刃还不够。
剑羽入体,左手食指按向丹炉五指,七年。
剑分出几道游刃,御剑之人也要分出几段心神,当骨金乌、剑羽一共绽起七道剑气时,苏景的心神便不稳了,这是一层修行阻障。
破这一障整整三年,再之后又复阔步猛进,前后十二年,苏景以双手抓住丹炉顶盖!
但苏景全无放松之意,仿佛一棵树似的,十指扣着丹炉,一动不动。
苏景在斗剑,自己的十道游刃,随心所向,于十指之间来回变换移转,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叮叮当当’剑鸣声,苏景与丹炉斗个不停,此刻屠晚又复沉睡了,这鬼剑有灵,似是明白用不到自己出手了
又是一年过去。洪吉转头,问身后的老、少两个侍卫:“你们说,他开得了丹炉么?”
年老侍卫冷笑:“双手都搭上去的不少,能掀开盖子的一个没有,他不错,但不行。”
洪吉不置可否,又望向少年侍卫,后者开口:“能开他也不敢开!”
皇帝哈哈一笑:“这句话有些意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放眼望去,周遭尽是皇帝的心腹,这样的情形下开炉取丹?这得是多傻的大圣爷啊。
皇帝心里笃定再笃定,就算万一、大圣爷有开炉的本事,他也没取丹的胆子!
话说完,短短三天之后,已经僵立太久了的苏景,忽然转过头,向着蛇妖皇帝点点头,旋即十根手指微振,骨金乌、剑羽暴发全力,前十道游刃抵下了丹炉猛攻,后十道游刃接踵而起,逆袭攻入丹炉!
苏景开炉!
剥皮妖族穷尽全力、耗费五千年未能打开的丹炉,于苏景十指之下开启!
会如此,妖蛮不谙剑法,自然领悟不到江山剑域的丹炉开启之法。至于苏景,他剑术资质了得固然是重要缘由,而另一重关键,他与江山剑域有着说不清的渊源,当年中土时剑冢神剑任他采撷;今日这丹炉也没为难他、真的没为难,这才让他只用了十三年就开炉。
真正的一声剑鸣,清越而悠扬,自丹房之中响起,传遍四方!
那丹炉的盖子揭开来,一道七彩祥光冲跃而起,连太乙金精铸就的屋顶都无法阻挡,炉中祥光透了屋顶,直奔九天。
湛蓝天空如无边大幕,仙光投射其上,映出的:花红柳绿、水秀山青,大湖中有锦鲤纵跃、山坡上有白羊闲逛,农田里几只乌鸦偷嘴、村落里两个小儿摔跤好一片漂亮世界!
还有芬芳香气,不是丹药香,而是花草清新:随丹炉打开,视线之内鲜花遍布,不是幻象,真的花、真的草,肉眼可见从土石中钻出、茁壮、孕株、盛放!鲜花世界,旖旎无边,有因它出现的太无端而平添迷离。
没人想到苏景竟真的敢开炉,更没人想到灵丹显世竟会绽起如此美景。
丹炉内,一枚龙眼大小的丹丸正溜溜飞转,不带一丝浮夸瑰色,只有无暇洁白。
没有吼喝,只有随身形疾扑而绽放的烈烈妖威,洪吉身后一老一少四中年,六大侍卫快若流光、猛扑丹房。
他们快、苏景更快,金光绽烁剑羽结域;右手一探挽起浮于身畔的北冥、锋锐遥指强敌;头顶一尺处天乌剑狱急急飞旋,剑意凛冽;还有那头白骨金乌,悄然出现在主人的肩头,空洞的眼窝牢牢盯住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老侍卫
‘要不要开炉’,苏景和丹炉习剑、练剑十三年,这五个字也琢磨整整十三年。
环境不好,甚至可以说极厄,皇帝身边的力量和皇后的阵仗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一旦仙丹出世,谁能不眼红?祖宗在洪蛇眼中又算个屁。
眼下绝不是开炉的好时机。
可是再糟糕的时机,也好过‘没机会’。
只要自己一离开,丹炉就会沉入地下,大石蛮重新入眠,唤醒他们的办法就只有皇帝和心腹晓得,自己能不能把办法偷出来是未可知事;更要紧的,苏景在剥皮国待不久了,洪吉要让蚀海归窍,就算那个阵法再神奇万倍,也不可能让自己这个假元神去入主大蛇,自己的身份立时就会被戳穿。那阵法准备妥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