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抹过剑身,一道闪电自西天起、划过漫漫长空,最终没于西天角那一道闪电真的跨越了整座天地、也跨越整座人间!
闪电过后便是雷声轰动,雷声未落便有大雨滂沱,那传承串儿的雨珠儿闪闪银亮,仿佛长剑颜色。
笼罩中土世界每一寸地方的大雨。
饶是苏景见多识广,也从未经历过如此寒冷的雨水。不是身体如何,而是来自神魂深处的寒冷,只消一滴雨水落在身上,神魄似乎就会为之冻结,甚至连一个念头都再难转动。
只能看只能听却不能去思索去想像,思绪被冻结了,那时间还有什么意义。
时间没了意义,一万年与一瞬间再区别人间没了时间,就只剩下一场银色大雨。
而世界整座中土都在大雨中迅速模糊起来。
雨中,先是颜色模糊了,青青山、蓝蓝海、红花儿、紫果儿,所有颜色都被大雨洗涤到一干二净,原来天地,肉眼可见层层褪色,只在短短几个呼吸间五彩斑斓的世界就变成了黑白寂寞的乾坤。
颜色之后,形状也随之模糊,重重高山似是融化在雨中,深深沟壑被雨水填平,汪洋大海被大雨砸的水雾蒙蒙不见了本来模样,三息,就是三个呼吸功夫,世界仿佛被扔进水盆中浸泡好半晌的面塑,‘融化’得全形状了。
三息过、又三息,大雨依旧。清洗颜色、模糊形状的大雨又变成了老天爷手中的神刀仙斧,凿凿敲敲、雕雕刻刻,乾坤又迅速清晰起来,有了形状也有了颜色可是当天地间一切重新成形,重现耸立面前的,又哪里还是苏景认识的、熟悉的世界。
老道抹剑,唤来一场大雨,洗出了一个苏景从未见过的崭新世界!
不知什么时候,雨水变得‘温暖’了,其实依旧寒凉。不过没了那份冻透魂魄的阴冷。至少苏景恢复了思考能力。与众多修家一样苏景纵身高空运起神目,仔细端详这座被大雨‘洗’出来的崭新世界。
细看后才发现,其实中土世界的大概轮廓并没太多变化就只剩下了个大概轮廓了,细节变、处处变。
比如北方的冰原。面积比着现在好像要小了些。且冰盖正中多出了一座万顷巨湖。是湖还是海?并没严格界限。苏景分不清楚;
比如西方,戈壁面积远胜今日,大漠方圆却小了许多。大漠偏北,很古怪啊,那里耸立着一片巨石阵,苏景沉定心思再做西看,惊讶发现巨石之阵居然一片碑林坟碑巨林;
比如东方,平白多出一个大坑,看上去不像神通开掘、更像个陨星留下的巨坑,而坑中一道道金矿脉、玉矿脉彼此纠缠着,若能将内中金玉尽数挖掘出来,怕是能把世界买下小半了;
还有南方,东土与南荒交界地方,那里的树林变得阴气森森,三千里广漠、比着苏景在幽冥中见过的丧森还要更阴冷,人间什么时候有了比着幽冥还要更幽冥的林子
正看着,跟着苏景不听一起飞起的雕山少女轻轻对他们笑道:“过去啊。”
苏景一时不明白,什么‘过去’啊。可是不等他发问,突然北方冰原的大湖倾荡滔天浪,一柄长剑冲霄而起,凌空、急震、那剑鸣惊动北方!
苏景‘啊’一声惊呼,他识得此剑,非但识得且还再熟悉不过,自从‘被逐出离山’后就始终相伴身边的北冥神剑。
就在北冥冲天之际,天地之间、四面八方皆有惊变!
西方,巨石阵中奔出巨人军马,浩浩之骑奔驰大漠,行军之际扬起长长沙龙就在奔驰间、冲锋中,整整一支巨人骑兵化作一柄剑,与北冥齐尊、江山剑域八剑王之一,马足龙沙!
东方,道道金脉玉脉莫名转活,化作一条条巨蛇,彼此缠绕彼此厮磨,缠着缠着它们就化作了一柄剑,金玉之剑,八王之一,金玉满堂!
南方,那片鬼气森森的莽林燃烧开来,阴绿色的火光如恶鬼长舌,一下一下的舔食着天空,大火旺盛,重重火焰纠结,当所有火焰全都聚拢一起时候,烈焰中飞出一柄长剑,南方剑王,柳暗花溟还有东南、东北、西南、西北,还有远处的那颗银杏树,还有那座不起眼的碧水潭、还有那座颤抖不休的红头火山,还有海中那座黑紫色的巨大岛屿中土世界,处处化剑、处处升剑!
猛然间,苏景懂了少女的提醒:过去啊。
一场大雨,洗出的哪里是什么崭新乾坤,正正相反的,这场雨还原的是旧日中土。
那极北的冰上深湖、西方的巨大碑林、东方的金玉陨坑、南方的森森鬼林所有地方,都是江山剑域仙长的炼剑洪炉。
就是如此了,江山剑域,每一剑都取自中土乾坤,取剑于乾坤之人,就用手中长剑来守护这座乾坤!
远古时的炼剑之法如今早已失传,但大概的道理今人是明白的:一处灵秀之地化作剑炉,当神剑铸成,那片地方的生灵不会受影响、但灵秀之气会尽入长剑。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生机仍就浓郁,可是以‘灵’而论,生死差别了。一剑出,一地亡。
灵光乍现于脑海,如惊雷闪电,瞬瞬照亮真相,苏景恍然大悟:剑生、地亡,于剑而言,究竟何处才是它的冢?
出生一刻就已经决定,那片因它而亡的灵秀地,万万年后就是它的埋骨处!可笑后辈知,竟把剑域当剑冢。
剑域永远是剑域,万剑插遍等待后辈取用。即便内中长剑一动不动,那里也不是它们的冢。
江山剑域是这一柄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