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吹上下打量戚东来,分不清老头子是故意刁难还是开玩笑:“想成魔?有多想?”
“特别特别地想!哥哥啊。你不能不管我。”戚东来声‘哥’,喊得老天魔头皮都麻了,可仔细算算...大天魔来接引的,都是上位天魔,彼此不论辈分只以兄弟相称。声哥哥没喊错。
苏景以己度人,若自己是秦吹,多半得要后退几步了,老天魔还能站在原地不动,苏景佩服他老人家的定力。
“想成魔就成魔去呗。”秦吹没什么好语气,但话讲得明白:“无疆魔以灵像入凡间接引。意在最后重点化,点明你为何成魔,点明你心中痴妄的真谛所在。根子上说,他做过点化后,只要你自己愿意,你就能成魔。跟他走还是自己走没什么分别。”
戚东来眨了下眼睛:“我想啊。”
老太监有些不耐烦了:“那就升魔去吧。”
戚东来再眨眼:“我真想成魔!”
而这次,他口中五个字说完,突然之间天花乱坠!
赤橙黄绿、姹紫嫣红,各色仙花就那么没征兆、没来由、没道理地自天穹中洒落下来,万万朵,无穷尽,整座中土世界。场旖旎花雨,管它大海沙漠、莽林良田,天之下地之上每寸空间每个角落尽被仙花充斥。
香风起,花飘零,无以计数天穹香花重重汇聚层层并拢,先汇成川,再千川归海,待到盏茶光景过后,浩浩仙花之海蜂拥东土北地、空来山,蜂拥新晋魔尊。骚、戚东来!
虬须大汉未用力、不施法,裹之下,向着天穹缓缓升去,何其灿烂又何其醒目!
苏景吃惊不小,秦吹吃惊不小。从来也没听说过那位魔尊升位时会有这等漂亮排场。戚东来自己乐呆了,开怀之下,虬须大汉娇娇糯糯的甜笑之声洒遍乾坤,人人可闻。
嗅香氛,见花雨,闻笑声勾魂,人间百姓只道哪位美貌仙子飞升,个个翘首以盼,待看清这笑声竟是出自头熊罴般的虬须大汉之口,人人惊骇莫名......
忽然间,苏景哈哈大笑:道道虔诚祷念自东土各地真君祠汇聚而来,直接响起于苏景心底,求请佑世真君斩妖除魔,求请佑世真君庇佑人间清静。
凡间百姓不知修行真谛,哪里会知道此人走了,人间才算真正清静。
升魔绚烂,但时间不长,盏茶时间不到,万万仙花与红裙大汉隐没蓝天,苏景动用搜神之法,再寻不得戚东来的气息了,骚人已走!
始终仰头瞩目的秦吹下子开心起来:“可走了!”
不成想话音未落,空中突兀人影闪,升魔东来又告显身,人在琼霄顶上,金铃似的笑声传天天下:“蚩秀、我弟,秦吹、我兄,苏景,我友,今日骚人升魔去,暂离别!我不在时,你们须得照看好自己啊,想想都揪心,好阵子都没法心疼你们了...唉。”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让苏景蚩秀秦吹三人相视无奈,苦笑无言。这又哪里是道别,倒不如说是小人得志,卖弄、卖弄!
而骚人言辞未完,笑声猛震声音高提:“中土人间,万万生灵,皆为骚人父老乡亲...舍不得,舍不得啊。”语气是幽怨的,奈何这话说的太假了,仿佛风尘女子送别大胖子恩客时假惺惺地抹眼角,跟着戚东来真就把眼睛遮住了,其声幽幽:“中土人间,何其美妙,这等景色,美得、美得我已不敢再看了......”
幽幽之声传播中土,戚东来最后恶心过天下人,真正消失不见!
等了会,抬头望天的三尸中,雷动忽然纵声大叫:“戚东来!”
再等片刻,全无回应,赤目点头:“这次是真走了。”拈花开口附和:“嗯,他没出来纠正,必定是真走了。”
真的走了。
修行中途横生波折、两件事哭三次、憎厌足够怜悯不要、固执要将族名冠于性命之前的骚、戚东来升魔去!
暂别了中土同伴,只等来日飞仙时再相逢。
......
这个时候岐鸣子已经不再头疼,坐在地面呆呆发愣,在他脑中诸般念头乱成团,尽是些回忆碎片。便如‘寻仇之事’,经老天魔提点之后他隐约觉得以前的确来寻仇过,可具体经过全然想不起来!
天魔秦吹给自己搬了块大石头,坐到岐鸣子面前:“想明白了么?”
是自己确实有了些隐约印象,二来岐鸣子晓得。天魔宗或许霸狂妄,但这种事情上绝不会骗人,很快他点了点头。
秦吹再问:“你是如何回到中土的。”
这次岐鸣子摇头:“觉醒来,人在中土,前尘往事尽数遗忘,初时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四海游走想要找出些记忆线索,无意中来到空来山附近,本也没什么,恰逢天魔宗办起重大典仪,魔炎烧山气势狂狷...这倒算是个提醒了,让我记起不少事情。再就是:我须得为空来涧讨还个公道,非打不可。”
因为非打不可,所以岐鸣子就来打了。
秦吹、苏景对望眼,岐鸣子是什么时候来?与秦吹同时,还是与墨十五起?不得确定,不过苏景更偏向前者,至少在他身上。苏景寻不到墨巨灵的气息,他是‘干净’的。
能说的就这么多,跟着岐鸣子反问:“我已经飞仙了?”
从旁,蚩秀把之前那战的情形如实讲来。上次岐鸣子攻山,天魔宗大败。败了就败了,技不如人不丢人,今天再说起来全无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