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瑜失魂落魄,可是还是注视着皇城方向,苏寅心中惶急无比,此时此刻卷入这等泼天祸事,心中暗道得赶紧想办法脱身才是。但是又顾念与韩瑜的这些时日的交情,而且也答应了韩瑜,此时离去,跟背信弃义的小人有何区别?心中这么想着,便也没有动身离去。
郑万厦却保持着清醒,问道:“为什么秦离焱去了便会坏了你们的计划?如果你们的计划真的无懈可击,怎么会因为一个秦离焱中道出岔子?”
韩瑜合盘托出,道:“帮主的不多,今日宫城之中,东厂和锦衣卫的大部分力量都出动前往我长安帮的各个据点了,禁军也被帮主想办法买通,正是狗皇帝防卫最松懈的时候,而且今日皇帝身边的人,正好是司礼太监王珅,他久被冯宝曹云打压,才决定与我们合作,孤注一掷……我们约定的信号是,如果帮主成功杀掉皇帝,乾清宫的灯光全数熄灭,可是我等了这么久,乾清宫仍然灯火长明,这么久的时间还没有成功,其实就等于失败……”韩瑜用这么短的话来说明这么一件大计谋,他的心中想必已经对目前的形势判断很不乐观。
原来这皇城之中,乾清宫乃是皇帝寝宫,皇帝后宫名为坤宁宫,临幸妃子的所在被称为交泰殿,当今天子久疏朝政,所以乾清宫的灯火长明却无人御极。今日长安帮帮主关耳得到准确的消息,皇帝会在交泰殿临幸郑妃,在司礼太监王珅的帮助下,关耳一人潜入宫中,想要绝地求生,杀掉皇帝,另立新君。这便是长安帮的计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长安帮这一次是一场豪赌,真正的豪赌,敢教日月换新天。如果他们的行动真的成功了,这整个天下都将易主,届时关耳会将乾清宫虚假的灯光尽数灭掉,重新点燃真正的火焰,助新君早登帝位。
但是韩瑜并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信号,乾清宫的灯火并没有灭掉,甚至不曾黯淡一瞬,长安帮帮主关耳并不擅长战斗,他的身边聚集着一群最厉害的刺客、杀手、智囊,偏偏他自己是一个武功平平的人,他能统御偌大的长安帮也并非凭的杀人手段,而是御人手段。所以韩瑜知道秦离焱明白长安帮绝地反击的意图,并且亲自去了皇宫当中的时候,韩瑜便已经明白,长安帮输了,输得很彻底。关耳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带着任何人进入戒备森严的皇宫,而长安帮中的其他忠心的下手,也要面对近乎整个京城所有势力的打压,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关耳的身上,他赢,长安帮鸡犬升天,他败,整个长安帮,甚至是长安帮的亲族,为他陪葬。
郑万厦道:“事已至此,你赶紧离开京城,早早逃命去吧。”
韩瑜忽地抬起头来,借着雨水胡乱地擦了擦脸,仿佛重新焕发了精神,道:“我不能走,我要去救帮主。”
苏寅心中敬佩,方才自己尚且想着背信弃义,明哲保身,与这义字当头的韩三爷比起来,当真猥琐渺小,心中羞愧,大声道:“好,韩三爷,我与你同去,若是有机会,把那皇帝杀了又何妨?”
郑万厦拦住了两人,骂道:“你们现在去皇城有什么用?你们能在禁军眼皮子底下杀到乾清宫吗?”郑万厦又想到了什么,向韩瑜道:“秦离焱告诉我,韩三爷这里也必须有人要来。他似乎对三爷很是忌惮,并且说京城之中没有人能对付韩三爷,这说明,如果让三爷顺利杀出,极有可能影响到他的计划。”郑万厦想要提醒韩瑜,韩瑜现在手中掌握的,能逆转局面的东西是什么。
韩瑜皱眉苦思,重新梳理了一下整个计划的过程,想想自己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可以威胁到秦离焱。左安监,左安监。
郑万厦亦在皱眉苦思,道:“秦离焱肯定会率领着左安监的人马去皇城之中。你说,他父亲秦钊知不知道这件事?”
苏寅道:“既然秦离焱知道,那么秦钊肯定也知道。而且,秦离焱没有皇帝的命令没有权限直接带着左安监的人进入皇城吧?”
郑万厦摇摇头,道:“小寅,你还没有明白吗?秦离焱这位仁兄,行事一向出人意表,我看他与其父的立场未必就是一致的。”
韩瑜忽地想起一件事情,道:“以前我们长安帮在左安监安插了一个谍子,后来帮主要这个谍子故意暴露身份,试探秦离焱的态度,没想到在秦离焱追杀这个谍子的途中,秦钊亲自到左安监责骂了秦离焱一通。想来这两父子恐怕亦有不和。”
“那秦离焱担心的,会不会是秦钊?”苏寅问道。
韩瑜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忽然明晰了起来,雀跃道:“很有可能,据说那位首辅行事谨慎,为政沉稳,与秦离焱锋芒毕露的性子大不一样,如果被他老子知道秦离焱擅闯禁宫,只怕这位首辅大人一定会阻止他。只要他老子能拖住他,不要他去皇宫之中,那么帮主的计划一定可以成功。”
郑万厦道:“既是如此,我便走一遭秦府,反正我是受秦离焱之托前来办事,现在回去交差也能够说得过去。对了,韩三爷,你和关帮主约定的时间是什么时辰?”
韩瑜道:“子时期间。这个时间段,皇城之中整体都在换班,防卫最为松懈。”
天色早已黑了许久,一场大雨下来,现在竟是谁也不知具体时辰,郑万厦道:“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希望我赶过去还来得及吧。”
苏寅道:“秦离焱没有皇帝的口谕,凭他一个人想要进入皇城,应该也是要等皇城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