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万厦其实并没有死,因为强烈的不甘,他那股不熄灭的火焰将自己从头到尾烧了个通透,我们可以理解为执着,这股力量来自于意识。透支完他的意志力之后,郑万厦失去意识,陷入了一种假寐的状态,但是在风暴当中失去意识无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是郑万厦在失去意识之时,心中一直有着很强烈的活下去的yù_wàng,他自己可以感知却无法调动的那股力量,终于从他经脉当中涌了出来,郑万厦的身体就像一个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土地,却有异象从身体内部生发,好比甘泉上涌,滋润大地。
原来郑万厦曾经消逝的内力,就在他身体当中,在他的手足骨骸之中,如果没有今天的生死险境,也许郑万厦一辈子也不可能重新拥有这些力量。但是因为他强烈的愿意,活生生将这股力量调动了出来,在郑万厦将死之际,终于助他再做突破!
风暴仍在肆虐,西北大风起,西凉居民莫不退散趋避。善扬郡主和晋闯远在黄马镇中,仍然能从颤栗的空气当中察觉到这次风暴的可怕,看到老头儿匆匆赶着马车回来,却不见郑万厦回来,两人心中皆是担忧。公孙老头儿自顾自在院中舀了一盆水,把毛巾浸湿,然后用湿冷的毛巾在沟壑纵横的脸上使劲搓了两把,搓完之后,公孙老头儿脸上的沟壑更加深刻,这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公孙老头儿的年龄。
公孙老头儿为什么要用冷水洗脸?因为冷水能够让他更冷静,他亲眼见识过西凉风暴的恐怖,如果郑万厦不能度过此劫,便有极大的可能失去生命,可以说,不成功便成仁,涅槃成蝶还是化为飞灰都在此一举。所以现在,不容老头儿再行反悔,他只能清醒下来,尽量为郑万厦再算得清楚一些。他本是天下有名,算无遗策,通晓万事的名士,曾经让先帝亲自求贤,拜为相位。但他不在乎名利,在察觉到朝廷内部的腐烂之后,便悄然退出。结果还是被牵连进了朝廷政争的漩涡,为了易至阳临死之前的请求,他才不嫌麻烦带着郑万厦千里逃亡。只是相处越多,老头儿自然已经不能再说单纯地为了易至阳,他已经将郑万厦当成了亲孙子来看待,所以才如此用心。
公孙述见晋闯和善扬郡主焦虑无比,道:“去,找些事情做,不要太担心。”
善扬郡主道:“爷爷,风暴这么可怕,万厦他……”善扬郡主没有把话说完,她心里很是回避那个可怕的结果。
公孙老头儿摆摆手,苍老的面孔上浮起一丝勉强的笑容,“我已经给这小子算过卦了,他不会死的……”老头儿的话没有多少说服力,因为老头儿自己的语气也不是很自信,他抬起头看看天空的星象,只见黑云压城,不见星光,西北有妖风,星象所示,其实并非很吉利。
晋闯虽然心中担忧,但还是附和公孙老头儿安慰善扬郡主,道:“郡主,没事的,既然公孙先生说了没事,就一定没事。因为他是公孙先生呀。”
老头儿道:“好了好了,不要在这里耽搁了,该去休息的去休息。”
善扬郡主道:“爷爷,你就让我在这里等着吧,我实在睡不着。”其实善扬郡主昨夜便没有入睡,她也很是疲惫,但是就是睡不着。在昏黄的灯光下,三人再次因为郑万厦交织成了一幅画,浓墨重彩,像是共同期待旅人归来的家中亲属。
公孙老头儿见劝不动两人,便没有再劝,道:“行吧,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我出去一趟。”
善扬郡主道:“爷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老头儿没有答话,径直向外走去。善扬郡主看了晋闯一眼,晋闯道:“公孙先生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吧……”
善扬郡主道:“我只是担心他,他一个老人家,这么晚了还要出去,要是有个不测……”
晋闯哈哈大笑:“我说郡主,你未免太小瞧公孙先生了吧。你想想,当年在你家中,是谁以一己之力震慑了赵慕云一行官兵?”
善扬郡主几乎忘记了,她因为老头儿的苍老,却忘记了老头儿虽然很老了,但还是很强的老头儿。
公孙老头儿从黄马镇出来,往南边一直走,在一棵枯树底下停了下来。光线昏暗,景象成了只有轮廓的颇有意境的一幅画,瘦削苍老的老人站在树下,在他面前是一座孤坟,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一座孤坟?西凉乃四战之地,每年,每天都在死人,但是却很少立坟,因为死的人太多了,活着的人也不堪负担,况且活着的人也不知何时就会死去,坟只会让生人徒增伤痛,倒不如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落个众鸟高飞白雪茫茫大地真干净。所以西凉百姓不立坟。那么这个坟是谁立的?埋葬的,又是谁?
老头儿看着没有碑的孤坟,眼中一片凄然,这坟自然是他立的,准确地说,是他陪着郑万厦立的。坟里没有埋人,什么也没有埋,因为这是郑万厦为自己死去的家人亲手挖的一座坟。年仅十岁的郑万厦,双手的指甲刨烂了,才挖出的一个小小的坟头。每当郑万厦遇事不决,不愿意对公孙述所说之时,都会跑到这里来流两滴眼泪。
老头儿站了很久,他不知是对谁说,却像是在回应冥冥之中早已问过的话:“他的资质,连你也很满意,那么,剑神的传人,就理应是他了。只要他能顺利回来……”当年易至阳死在公孙老头儿怀里,曾经告诉老头儿,他抢到了剑神宁万川留下的记载其毕生武学的秘籍,让老头儿看郑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