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宪嫄快马加鞭地赶路还是用了七天七夜才赶到琅琊王家。顾不上一路的风尘仆仆,王宪嫄一把马交到家仆手中便匆匆往主家寝屋奔去。
“父亲。”
还没进入主屋,王宪嫄已耐不住心中的焦急唤着父亲,虽已做好了准备,但她进入主屋的那一刻,还是被屋中的悲伤气氛蛰得顿住了脚步。
陪在王偃身边的刘荣男已是十分悲伤,见到女儿归来,她原在眼里打转的泪水更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母亲”
看到母亲难过的样子,王宪嫄忍不住唤了母亲一声,还来不及赶到母亲身边她便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唤。
“阿嫄是阿嫄回来了吗?”
似是听到了有人进屋的声音,王偃从昏睡中转醒,虽有了意识,但他依旧是迷迷糊糊,连唤出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父亲!”
听到父亲的呼唤,王宪嫄便做不得多想,奔到床前,她握住父亲已瘦无余肉的手在掌心,心疼地喑喑啜泣了起来。
“阿嫄回来了,阿嫄在这儿父亲”
听到女儿的声音,王偃呻吟了一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看不清东西的眼睛只能凭着感觉看向女儿。
“阿嫄”
“父亲”
王宪嫄应着父亲,枕着父亲的手,她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王偃握紧了女儿的手,用着最后一点力气说话。
“父亲放不这个家父亲放不下你啊!”
王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嘶吼着,一声长叹之后,王偃的手还握着王宪嫄的,只是已没有了力气,双目圆睁,盯着床帐,终是抵不过疲倦,缓缓闭上。察觉到父亲的异样,王宪嫄睁大了眼睛,紧了紧父亲的手,她试探地唤着父亲。
“父亲”
没有得到回应,王宪嫄慌了神,摇着父亲的身体,她泪眼崩溃。
“爹!”
听到王宪嫄痛哭的呼声,刘荣男隐忍地哭着,屋里的仆人不由得都齐跪在地上恸哭着。
王偃卒于孝建二年,时年五十四,世祖刘骏闻其丧讯,特下旨追封他为开府仪同三司,赐下谥号“恭”。
因是国母之父,王家家长,王偃出殡的仪仗整整排了一条街道,送行队伍一路哀乐
高昂,纸钱纷飞,动静震荡,连隔了一个街坊的人都能听到。
王偃的墓地选在琅琊金城风水最好的山头,王宪嫄一路搀扶着母亲,与哥哥王藻一同将父亲送进了陵寝,与故人拜别,众人皆是泪崩恸哭。
将父亲埋葬过后,王宪嫄并未动身回建康皇宫,逗留在父亲的故居她久久不肯离去,刘骏倒也没有派人来催她,放任她,他由着她怎样。
刘骏不急,刘荣男却是看不下去的,看着女儿一日日地颓废,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恨,恨王宪嫄的不争气,这么经不住打击,看不下,她终是在王宪嫄颓唐了七日之后,将她的一双儿女带到了她的跟前。
王宪嫄呆在父亲的书房里,神形憔悴消瘦,已不复往日的光彩,她伏在父亲平日看书的案边,静声流泪,她的神思游离在昔日的场景中不可自拔,儿女来到她的身边,她也一丝反应也没有。
“娘”
刘楚玉看到母亲憔悴的样子,带着哭音,她轻声唤着母亲,刘子业贴在她的身边,似是被王宪嫄的样子吓到了,一撇小嘴喑喑地就哭了起来。
“娘”
王宪嫄没有反应,刘楚玉焦急地又唤了她一声,还是没有反应,刘楚玉吓着了,原本还强忍着哭声,此刻也忍不住,跟着弟弟两人嚎啕大哭了起来。
听到孩子的哭声,刘荣男更是气不过,几步跨过来,她一把拉不起了王宪嫄。
“你这是要干什么,心如死灰,要一死去陪你父亲吗?”
听母亲提起父亲,王宪嫄才有了些反应,目光聚焦,她看着母亲,眼里开始泛起雾气。
“父亲因我而死,我不该以死谢罪吗?”
“窝囊!”
王宪嫄的反问让刘荣男怒气更甚,斥责她,她的语气更加狠厉。
“你父亲含恨而终,你不为你父亲完成心愿,倒想一心寻死,亏你父亲生前心心念念地都是你,你对得起他吗?!”
王宪嫄的眼泪横流,扶着母亲的手,她也变得疯狂了起来。
“我没用,我对不起父亲,我窝囊,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怎么帮父亲完成心愿?”
“你能的!”
放开了王宪嫄,刘荣男将痛哭的两个孩子拉到了王宪嫄的面前。
“你有这两个孩子,就有这世上最强的筹码,你还有什么事不能做阿嫄,你不能再这样颓唐下去了,你要回到刘骏身边,回到你的位置你才能保全自己,你才能完成你父亲的心愿,保全王家!”
“不”
王宪嫄摇着头拒绝,起先还是淡淡地反应,随即变得激烈起来,她一把推开了母亲和孩子,直起了身子,她疯狂地摇着头。
“不要,我不要再回到他的身边,过往地种种已成了笑话,现在的他让我无比恶心,我怎么还可能回去。”
“你必须回去!”
两个大人在争吵,吓得孩子哭声如雷,可他们还是自顾自地吵着。刘荣男跟着王宪嫄站起了身,逼近她,她替她分析着局势。
“他是皇帝,是掌握着整个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他能予你荣华富贵,也能赐你萧索枯坟,他由不得你随意对待你父亲已经去了,王家的兴衰便指在你的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就忍心看着王家几百年的基业就此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