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淳有些失笑,皇后的脑子能转过弯来,他自是觉得欣慰,可皇后不该还是拿他当孩子看,甚至想拿他当枪使,替她出头去得罪圣人。今日已是圣人的开恩,让皇后能够来到东宫看望遇刺的儿子,倘若皇后尽使些幺蛾子,圣人一怒之下,让皇后一辈子老死在立政殿中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皇后还是没看清圣人的冷心冷情,也没看透自己的儿子,以为几滴眼泪便可以打动窦淳。只皇后再怎么说,也是窦淳的生母,因此窦淳也不想皇后最后会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因此开口提点了对方几句。
可皇后能听进多少,就不是窦淳能控制的了。
“本宫…并没有……”皇后蠕动着双唇,说不出话来,儿子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像是提点又像是敲打,让她接下来的哀求怎么都说不出口。
“母后,如今后宫里淑妃和贤妃势均力敌,婉贵妃虽说占着荣宠,可是宫务却是一点儿边都沾不上,德妃自从一年前被圣人派去开解叶昭媛后,就被圣人忘在了犄角旮旯,您说说,圣人为何要将您放出来,打破这好不容易才形成的三边鼎立?”窦淳干脆说得更明白一些。
“本宫……本宫是皇后……”皇后喃喃自语。
“母后,说一句大不韪的话,若不是有了我,否则您这皇后之位怕是早就坐不住了。”窦淳叹了一口气,戳穿了皇后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皇后被窦淳一噎,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窦淳心下不忍,可又不能不说,如今他的处境艰难,虽说这次的遇刺能够将淮王拖下水,可淮王背后还不知道有谁,他感觉得到,有许多人躲在暗处,对着他虎视眈眈,就想着在他松懈警惕时,将他一把拉下太子之位。
在如此风声鹤唳的时候,他又怎么会允许皇后跑出来坏他的事?想来圣人也是如此想的,才会只是发话让皇后还看望他,却只字未提要解了皇后的禁足。……
窦淳好不容易将皇后劝回立政殿后,立刻将有福召了来,开口就问道:“太子妃如何了?宜秋宫收没收到我受伤的消息?”
“回殿下,小的听说太子妃坐立难安,还遣了茯苓姑姑来打探消息。”有福恭敬应道,尽管圣人已经废了太子妃,可私下里,窦淳身边的内监和宫婢们,因着窦淳对卓惊凡的看重和吩咐,还是称呼卓惊凡为太子妃。
“嗯,你是怎么回的?”窦淳点点头,显然很满意卓惊凡将他放在心上的举动,原本阴沉的脸色都转好了,就是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回殿下,小的当时被风迷了眼,只顾着抹泪,话都说不清楚呢,谁知茯苓姑姑却是白了一张脸,摇摇晃晃的就回了宜秋宫,任凭小的在后头怎么叫都叫不住。”有福一副苦瓜脸的模样,很是无奈的说道。
“哈哈,赏。”窦淳如何看不出来有福在弄鬼,他大笑了几声,还赏了有福不少东西,有福笑嘻嘻的接了赏赐,心里对于殿下对太子妃的上心,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宜秋宫偏殿
茯苓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的冲入佛堂,看着跪坐在蒲团上的卓惊凡,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郎君……郎君……殿下……”
“噤声!慢慢说。”卓惊凡被她的失态唬了一跳,心里随即升起不好的预感,他连忙开口低喝道,想要稳住茯苓的情绪。
“郎君,奴婢到崇仁殿遇着了福公公,可奴婢还没问几句,福公公竟是泪流不止,连话都说不全,是不是殿下……”茯苓被卓惊凡一个呵斥,忙抹了抹泪,将先前遇到有福的情形说了一遍。
卓惊凡听罢心里一跳,他忍住心里的惶恐,努力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莫要胡说,若是殿下当真不好了,圣人那里不会没有动静,怕是有福关心则乱,一时情绪过于激动也是有的。”茯苓一听,也觉着有理,想起适才自己的失态,她有些羞赧的低下头。
“你下去安排一下,我想在今晚上去崇仁殿看望殿下。”卓惊凡见她冷静下来了,开口低声吩咐着。茯苓一凛,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自从他们来到宜秋宫之后,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们,其中除了圣人的人之外,还有淑妃和贤妃的人手,这一年多来,卓惊凡用了几次手段,不是将钉子给除了,就是拢络了过来,现在除了圣人的人手没有惊动之外,淑妃和贤妃的人手都被处理干净了。
可就是如此,卓惊凡要偷溜出宜秋宫也不是容易的,此时茯苓得了卓惊凡的命令,自是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办,因此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下去安排人手,好在入夜后掩护卓惊凡离开宜秋宫。
待到过了酉时,宫门下了钥后,各宫的宫人均是不许在外头走动,宫门局的内监自是守在宫门附近,还有巡查的卫兵在宫内巡逻。卓惊凡的宜秋宫在东宫的西北角,由于宜秋宫位置偏僻,往日里又没有多少人走动,所以巡查的卫兵有时候会“无意间”漏了这里。
今日领着卫兵巡查的中郎将在快到宜秋宫时,便改道去了宜春宫,守在宜秋宫门后的长林见了,立时遣了小内监去向卓惊凡禀报。卓惊凡得了信,套上一件黑色斗篷,将自己的面容隐在斗篷底下,也不敢点灯,就着微弱的月光匆匆来到宫门口。
宜秋宫的宫门并没有关紧,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