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婉倩或许无法担起宗妇的责任,大世家的嫡长子她匹配不上,但是嫡次子或是嫡幼子总行了罢?嫡次子或是嫡幼子往往不需要担负整个家族的兴旺责任,傅婉倩若是找个嫡次子,想必也能舒心的过一辈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送到京外的别院,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入京都。
其实圣人未必不知道傅婉倩的能耐,可他还是在傅婉倩一入宫就将对方封为良娣,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给了傅家极大的脸面,可是窦淳却觉得,圣人八成在等着傅婉倩出幺蛾子,没见现在傅婉倩都被送出宫了,可傅家还得对圣人感恩戴德的。
圣人这一招才是真正的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他并没有明言拦着皇后提拔傅家,也没有对付傅家,他只是坐等着傅家人自己作死,然后他再施点小恩小德,既得了名声面子,也得了里子。毕竟傅家对圣人有恩,傅太傅的门生更是满天下,若是圣人胆敢露出一丝想要对付傅家的念头,那些个御史大夫的弹劾奏章肯定又要堆满书案了。……
窦淳坐在软榻上沉思着,连卓惊凡走进来了都没察觉。待到卓惊凡走到他面前,将那一迭名册往他身旁一放,他这才惊醒过来。
“凡凡,你去哪儿了?”窦淳扬起一抹微笑,笑问着卓惊凡。
“母后传我去立政殿。”卓惊凡瞥了他一眼,有些仓促地移开眼神,打从窦淳醒过来之后,他就越来越无法直视对方的笑脸了。也不是说窦淳笑得很难看,只是……该怎么说呢,他总觉得对方的笑容里,藏了些不能探究的心思。
窦淳似乎没有要隐藏的意思,将心思赤1裸裸的表现出来,可卓惊凡却像鸵鸟般,认为自己不去思考,不去探究,那心思就不存在似的,有时候他的自欺欺人,都让窦淳有些无奈又好笑,却又觉得卓惊凡这样的反应很可爱,让他喜欢得紧。
因此他也不逼迫对方,只偶尔逗逗对方,就像现在,他只是故意露出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就引得他的太子妃又开始装鸵鸟了。
“你不问问母后传我做什么?”卓惊凡觉得气氛有些古怪,让他浑身都不对劲,因此忍不住出声,打破了方才那一瞬间诡异的静谧。
“母后传你去做什么?”窦淳从善如流的开口,嘴角仍然噙着一抹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表情渐渐僵硬的卓惊凡。
“今年的良家子入宫了,母后想叫我帮你掌掌眼,多挑选几个好的来服侍你。”卓惊凡暗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故作淡定的开口说道。
“我的太子妃自是个好的,由着你帮我挑选,我就放心了。”窦淳缓缓地说道,语调缓慢中带着点暧昧的笑意。
卓惊凡听罢眉心一跳,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舒服,先前在立政殿时,他就有过这种感受,他本以为照着窦淳的心性,肯定是要拒绝挑选良家子,可现在却亲耳听他答应,而且还让自己替他挑选适合的良家子。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的不得劲儿?
可怜上辈子没尝过多少情爱滋味的太子妃,被太子殿下故意的试探搞得心情乱糟糟的,他脸上的郁色,太子殿下自是看在了眼里,心里也有些窃喜,他的凡凡对他果然不是无动于衷,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在一头热。
因此窦淳见好就收,他微笑地补上一句,“当然,凡凡若是觉着都不好,我就一个都不要,我有凡凡就够了。”
卓惊凡的心里又是一跳,不过这次不是不舒服,而是像喝了蜜水般,他不自觉得捂着跳得有些快的心口,神色复杂地瞪着窦淳。窦淳也不怕他的冷脸,咧开嘴就是一个傻笑。他这副傻样弄得卓惊凡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最后只得悻悻然地冷哼一声,拿起一旁的名册翻阅着,不再搭理他。
窦淳摸摸鼻子,知道逗过头了,因此也不敢再试探,乖乖地坐在一旁,陪着卓惊凡看着良家子的名册。……
紫宸殿
婉贵妃躺在床榻上,整个人削瘦不少,昔日娇艳的容颜也变得憔悴不堪,身旁侍候的白芨红着眼圈,正在服侍她喝汤药,婉贵妃瞥了一眼白芨,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好哭的?”
“娘娘……”白芨嗫嚅着,心里很是自责,当时若是自己硬闯进东宫去请太医就好了,就是丢了命也好过耽搁了时辰,若不是太医来得太晚,娘娘也不会……
“你不用自责,你还看不出来么?这是圣人的警告。”婉贵妃见了白芨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白芨被婉贵妃的话唬了一跳,急急地说道。
“本宫有何可怕的?圣人如此不顾念往日情份,任凭太子妃对本宫下手,他做得出来,还怕人说么?!”婉贵妃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激动不已,脸上满是怨恨。
“娘娘,您身子不好,先别想这些了,您先歇着罢。”白芨被婉贵妃大胆的话语吓得脸色发白,抖着唇低声劝解着。
“歇着?是啊,圣人的意思不就是要本宫歇着么?”婉贵妃心里积了许多怨气,此时情绪有些失控,忍不住将往日里未曾说出口的话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他不就是在怪本宫对他的宝贝太子下手么?以往本宫看不清,自以为捉牢了他的心,谁知他在这里等着本宫呢,他等到本宫有了孩子,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