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上,升旗仪式结束刚回到教室,赵磐石沉着脸进来了。
上周五班主任会上,白香穗严厉批评九十五班着装不整,披头散发的很多,要求赵磐石务必重点抓一抓仪容仪表。
赵磐石从第一组开始逐个查看,看衣服、头发、耳朵、嘴唇、指甲。
全班检查完,问题多如牛毛。本应起带头作用的班长袁春竹,不但没穿校服也没穿班服,头发还烫卷了。赵磐石看了看五颜六色的着装,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袁春竹。
“袁春竹,你看看你,什么也不穿就来上课”
全班哄然大笑,有人嬉笑着小声重复。
“袁春竹,什么也不穿就来上课!”
“赵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校服和班服洗了没干。”
“为什么要同时洗?”
“本来没洗班服,昨晚洗脚时她们打闹,衣服在床边,被碰掉盆里。”
周围又响起一阵笑声。
“头发呢?早就说过不准染发烫发!”
“开学前已做过拉直处理,但昨天洗澡后又卷了。”
“你是班长,要注意起带头作用。白老师又批评我们班了。”
兰陵美穿着班服上衣,裤子却是新买的牛仔裤。赵磐石指了指她。
“兰陵美,你看看你,只穿衣服,不穿裤子。”
全班哄笑起来。
“赵老师,我穿着裤子呢。”
“我说是的班服运动裤,星期一必须穿全套班服。”
“穿漂亮点犯法吗?”
“违反校规校纪。”
赵磐石摇摇头,指了指顾香茗。
“顾香茗,你是刚好相反,只穿裤子不穿上衣。你的上衣呢?”
几个同学掩口笑起来。
“我,我,我……”
“你哦些什么,直截了当点。”
“我的上衣兰陵美穿着。”
全班哄然大笑。
“我就奇怪,印象中升旗时你是全套班服,怎么突然变了。你心也太好了,就不怕扣操行分?”
“她说您今天脸色不对,要我借她一样救命……,我又是舍长……”
“兰陵美,快把衣服还给顾香茗。我还以为你又长胖了,原来是穿得鼓鼓囊囊的。你怎么老是把聪明用错地方。”
兰陵美站起来脱下运动服上衣,卷成一团丢给顾香茗。
“对不起,谢谢!”
赵磐石看了看全套牛仔服的兰陵美,叹了口气。
“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班服那么好看?你们为什么就不愿意穿?人家老板还夸我有眼光呢。”
“你的眼光,想想第一套班服就知道了。”有人小声道。
“是啊,美其名曰运动服,阳光下看得见内衣,人家都说是睡衣。”
“真是有眼光啊!”
“……”
赵磐石自我解嘲地笑笑。
“我也是想为你们省钱。”
“结果是只得又买一套。”
“好好好,衣服不说了,头发呢?你们互相看看,有些同学头发乱得像鸡窝,明天谁的头发再乱蓬蓬的,我就插根草在上面。听见没有?”
教室里响一阵哄笑,紧接着是响亮的回答。
“听见了!”
赵磐石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看看柳溪月,全套班服,整整齐齐,以后学着点。”
教室里一片沉默,片刻后有人小声嘀咕。
“怎么学?她有人精心呵护,我们可没有。”
“还有人帮梳头。”
“不是梳头,是梳狗毛。”
“他怎么可能批评她,投鼠忌器嘛。”
“谁又在瞎说?”
“高溪月。”
教室里又是一阵嬉笑。
“好啦,最后通知一件事。暑假西北地震,学校要求大家献爱心。”
“怎么献?”
“自愿捐款,可多可少,每个人都必须捐。”
话音未落,教室里已经叫嚷起来。
“强盗,直接来抢算了。”
“既然是自愿捐款,为什么每个人都必须捐?”
“这不是要强迫捐款吗?”
“对,就是要qiáng_jiān。”
赵磐石脱口而出。全班瞬间安静下来,一起惊异地看着他。
赵磐石愣了愣,自嘲地笑笑,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大字:强捐。
全班哄然大笑,拍桌吹口哨。
“拜托,发音准点好不好?”
“二乙是怎么考过的?是不是梧桐树代考的?”
“高师就在身边,也不跟着练练。”
“高师要辅导高溪月,忙不过来。”
“丢人现眼的,拜我们为师,我们教你。”
“……”
赵磐石等声音渐渐小,摆了摆手。
“早就知道我普通话不好,还跟我咬文嚼字,鬼头鬼脑的。”
兰陵美看着赵磐石,手指在脸上划了几下。赵磐石装作没看见。
“再强调一次,每个人必须捐,金额不限。”
“捐几毛钱,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不捐!”
“当然有意思啦!我的动员工作圆满完成,每个人都捐了,每个人都献爱心了,各人情况不同,量力而行。捐不捐是态度问题,捐多捐少是能力问题,无可指责。”
“既然可多可少,”兰陵美笑笑,“我家很困难,我捐一分钱。”
赵磐石哈哈大笑。
“如果你家很困难,地球上要饿死一半人。”
“我就只捐一分钱。”
“我请高老师写封信给你父母,感谢你捐了一分钱。”
“为什么不自己写?”
“为什么不多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