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说,可小伍却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想想也对,若是我们这铺子又被砸了,那可是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本钱了!”
庄善若又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伍彪”,心里颇有些不自在。
芸娘又道:“可是巧了,小伍刚好早上走,你中午就来了,两个像是商量好似的。你咋不昨儿顺道和小伍一起过来,路上也有个照应!”
庄善若特意笑得热烈:“我就不和他凑热闹了,他来一日,我来一日,还不好吗?”
芸娘盯了庄善若的眼睛看,庄善若却避开低了头用筷子拨弄着那吃剩下的几片麻油大头菜,道:“大妮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缘来可离不了她了!”
芸娘嘴上应着,却看着庄善若的神情分明有些落寞,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又不好刨根问底,只得道:“善若,你好歹住上一晚,我们姐俩说说悄悄话!”
“好!”庄善若估摸着在县城里总要耽搁一些时间,与其匆匆忙忙,倒不如在缘来歇上一晚。
大妮听了高兴得蹦了起来,欢欢喜喜地道:“我去看看,整治些好吃的,昨儿招待伍大哥还剩了半瓶子好酒,晚上大家又可以好好乐乐了!”
“善若,你瞧,等再过半年,大妮怕是连她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了!”芸娘的目光中满是欣慰。
“那也是芸娘姐调教得好!”庄善若附和道。
芸娘捏了捏庄善若的手,道:“善若,你歇着,我把前头收拾收拾就来陪你说话。你别起来,左右没几张桌子了,一会儿就好。”
庄善若依言坐了,闷闷地伸了根手指顺着桌子上木板的年轮划着圈圈。
“善若姐!”大妮将一杯热茶放到庄善若的面前,“你尝尝,我拿小麦用热锅焙了,用开水一冲喷喷香!”
庄善若将茶杯送到鼻下,闻了闻,果然有一股焦香,不由赞道:“大妮,没看出来,你倒是古灵精怪!”
“哪有?原先家里连最次的茶叶渣子也买不起,我娘就用小麦炒了泡茶喝,说是暖身健胃最好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糊弄我们的,不过喝着滋味也不差!”
庄善若浅浅呷了一口,褐色的茶汤里带了微微的苦淡淡的香。
“善若姐,昨儿我看伍大哥像是有些不痛快。”
庄善若抬起头,一惊,道:“你这丫头,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没啥,随便说说。”大妮小心地看着庄善若的脸色,又道,“伍大哥与贺六哥两人喝了三两瓶好酒,喝得舌头都大了,也不肯撤杯子。”
“嗯。”庄善若心中一动,伍彪做事最是稳妥不过,怎么会不管不顾地醉酒呢?
大妮像是看出了庄善若的心思,不等问,便又道:“若说贺六哥贪杯,我信;可伍大哥,如不是亲眼见了,说什么我也不信他能喝成一滩烂泥。”
庄善若情急,问:“为啥?”
“我看像是在喝闷酒,一口接着一口,一杯接着一杯的。”大妮皱起细细的眉毛,“后来菜都吃没了,我又炸了一盘花生米送过去,听着贺六哥大着舌头在劝呢?”
“劝什么?”
大妮露出了犹疑的神色:“贺六哥嫌我碍事,放下了花生米就让我走了,不过我也大致听个明白了。”
“明白什么?”
“像是伍大娘相中了个女子,要给伍大哥说媳妇呢。伍大哥不乐意,大老远地从连家庄赶过来找贺六哥喝闷酒呢!”
庄善若浑身一震,久久没回过神来。
他,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