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善若淡淡一笑,童贞娘那副嘴脸,她哪里看不穿?不过是嫌许陈氏贴补许家玉太多,摊薄了以后给她的那份。
许家玉成亲那日,虽说嫁妆没法和以前比,可许陈氏也憋着劲准备了整整二十四抬,也是很说得过去了。
“老太太再贴补也是有限,弟妹也别眼红了。倒是弟妹娘家殷实,又只有你一个女儿,哪里会亏待了你?”庄善若故意刺她一刺,童贞娘娘家殷实不假,看她那几个嫂子虎视眈眈的,怕是也落不着什么好处的。
果然,童贞娘便有些讪讪的了,道:“大嫂,怕是不知道吧!原先姑爷送过来的三十两聘金,老太太一两也没动,用一段红绸布包了给小妹压箱底了。啧啧!”话里的酸味隔了老远也闻得到。
庄善若第一次听说这事,不由得吃了一惊。原先许陈氏狮子大开口,死活定下三十两的聘金,只当是为了贴补家用。没想到许陈氏对人苛刻,可对许家玉却是一片拳拳之心。
“小妹嫁到外村,自然是要有些银子傍身才好!”庄善若自己吃够了没钱的苦楚。
童贞娘见庄善若没有附和,忍不住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道:“呦,我倒是忘了,榆树庄到底也算是大嫂的娘家,这肥水不流外人田,说的怕就是这一桩吧!”
庄善若故意道:“如今,二郎除了先头那个香料铺子,又掌了个南货店,年纪轻轻便做了两家铺子的掌事。这三十两银子在寻常人眼里看起来不少,恐怕在弟妹眼中也不过尔尔。”
这番话恭维得童贞娘舒服,她眉眼舒展开来,故意嗔道:“大嫂,这是寒碜我呢!这两家铺子再挣钱,不过也是旁人的,二郎不过是赚几个辛苦钱,说出去名头倒是好听,累死累活劳心劳力的,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庄善若微微一笑,目光往童贞娘身上一扫。她偶尔进城到缘来帮忙,自然认得童贞娘穿的戴的全是县城里最时兴的,若是单单凭了二郎那点掌事的工钱,又哪里供得起?这里面的花头也只有二郎两口子自己知道了。
童贞娘见庄善若但笑不语,又只盯了自己身上看,不由得心虚了几分,打着哈哈道:“说来说去,还是小妹有福气,听说姑爷那手木匠活,可是了不得了。但凡是县城里有名的银楼胭脂水粉铺子,全都找他定制盒子,忙都忙不过来呢!”
“不过是祖传的木匠手艺,哪有弟妹说得那么神?”庄善若有些奇怪,童贞娘怎么将话题转到这儿来了。
“这手艺倒是其次,最难就难在姑爷那头脑。”童贞娘抚掌叹道,“我倒是奇了,那些精细的机关他是怎么想出来的,想出来倒也罢了,又怎么能做得那么细那么巧呢?我买了一盒上好的胭脂,我看那盒子倒是比里面的胭脂还要费工夫。”
庄善若懒得再和童贞娘绕弯子了,道:“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哪有什么事儿?不过是许久未和大嫂说话了,我们娘两个说说话罢了。”话虽如此,童贞娘却是飞快地朝许陈氏的房间方向瞥了一眼,陪了笑压低声音道,“那日姑爷送小妹回来,我上茶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听说姑爷着意要在城里开个木器行,不做那些桌子板凳之类的粗苯家伙,单单定做小匣子小盒子之类的。”
“哦?”庄善若没听王有虎提过,不过若是他真有这个打算,倒也算是一条赚钱的门路。
“我想,我想……”童贞娘的神情分明有些忸怩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