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昭从树林回来算是吃了苦头,一向生龙活虎的身体晨初竟发起高热,何曦之给他扎了三次针,药也喂了两碗下去,直到第二日的傍晚他才辗转复醒。

“水~”

嗓子被高热烧哑了,须得养几日才能好。

沈长安这些时辰都在辛昭的隔间看书,中间辛昭稍有点动静。喂水喂药,都是沈长安照顾他。

之后先生问辛昭是怎么了?

沈长安如实说来,被何曦之严肃批评一番。

邹老先生倒是没生气,只笑呵呵的说了一句,无妨,去抄三遍《弟子规》吧。

共计约三千三百多字。

沈长安只好规规矩矩认罚,何曦之戳戳他的额头:“你们两个小崽子呦,夜路走多了总归遇到那啥了吧,看来以后要实行‘宵禁’守则,免得那个谁到处乱跑。”

沈长安点点头,自己一定吸取教训,不敢再惹麻烦了。

“嗯,曦之大叔,那两只山鸡要放生吗。”沈长安问。

何曦之笑道:“你个小道士还不想杀生呦。”

沈长安想了想,说:“凡物当生旺之时杀之,方才为杀,。”

万物生灵都有一定道理和法则,该吃的吃,不该吃可千万别吃。

在n多年后的国度里,山鸡已经列入濒危物种红色名录,还是趁早保护为好。

何曦之摸着下巴,瞅着甲板角落的那两只昏昏欲睡的山鸡,琢磨。“那你小师父的身子怎么补?”

沈长安走去船沿边提起一只淹在水里的篓子,憨笑道:“昨夜我垂钓一宿,钓了好大好鲜美的鲫鱼,蒸鱼最是健脾开胃,给师父补身子用。”

“你还挺用心的嘛。”何曦之看了看鱼篓子,里面大约有七八条鲫鱼,可惜却遗憾道:“你师父可能无福消受啦。”

“喏?”

“鱼生痰,肉生火。他现在只能吃点儿清淡的,你的鱼还是孝敬孝敬先生吧。”何曦之说着摇了摇头,似乎又觉得自己爱莫能助,“看能不能减减你的三千字《弟子规》。”

沈长安双掌合一,天尊无量。

辛昭躺着的这几日,做了一个好长的梦,醒来却忘得干干净净,连同那夜去林子帮沈长安找桃木枝和猎山鸡的事儿也统统不记得了。

何曦之捏他的脉,并未发现异啊。

“许是烧糊涂了,罢了,人现在没事就好。”

辛昭皱起眉头,喃喃道:“本小侠居然也会中招。”至此再无后话。

三月底。

船至潘阳湖。

繁花似锦的豫章,渔舟唱晚。

既然来到豫章,就不得不提到一条著名的江流,赣江。

潘阳湖第一大流域。

赣江(gan)自南向北流,北带流域囊括数十个县,更是长江下游重要交通枢纽。

其东源贡水出自武夷山区,经滕王阁。南至赣州,一路更至广东省。

豫章在诗人杨万里的眼中扮演着女性的精致、含蓄之美。

诗云:[万顷琉璃吹一叶,半簪霜雪快今朝。]

披绣闼,俯雕甍。

槛外长江空自流。

道不尽的广阔与开界,数不尽的风韵与繁华。

“长安,小昭儿,上船来。”何曦之站在甲板边沿上,双臂叉腰心情轻松的喊道。

“来啦来啦。”辛昭恢复了精神头,闻声活蹦乱跳从底下船舱上来。

“快点沈长安,渊得大叔喊我们。”说不定有好吃的。

两人欢天喜地跑到甲板上去,夜幕降临,前面流域一片灯火灿烂,如梦如幻。

“这是……”

“豫章县。”

何曦之视线远眺,笑道。

“那东边塔状阴影,就是滕王阁。”

“哇、塞。”辛昭嘴巴都张成轱辘圆,不愧是大县,那滕王阁我是一定要登上去看看的。

沈长安视线汇聚远处,思绪飘到远外。

“靠岸喽——”

舵夫撑竿打量与周围船只的间距,也提醒孩子们注意别靠近船沿,当心落水。

“长安。”从船舱内传来老先生的声音。

“快去,先生喊你。”何曦之闻声立时催促。

“哦哦。”沈长安挑开帘子朝邹老先生作揖:“先生。”

邹洪昌笑了笑,捻须问他:“你的画如何啦。”

“他早都画好了。”辛昭笑嘻嘻抢先替沈长安回。

沈长安附称:“是。”

“拿来我看看。”先生点头表示满意。

沈长安将画呈给先生,小心脏打起了鼓。这是他第一次交作业,不知道先生会给他批多少分。

邹洪昌拉开画卷,从上到下仔细阅览。

此前,给了沈长安八张图纸,大约是南方七个省份的草图,合在三尺平三尺硬黄纸上,山河、流域、地标、以及重要山脉和府、县都标示得很清楚。

邹洪昌眯着眼睛点头微笑。

沈长安见他笑了,却未说话给予评价,依旧悬着心。

“长安呐。”邹洪昌慈祥笑问他:“你觉得这幅舆图如若拿到集市上去卖,供游人使用,你能赚多少盘缠?”

好犀利的问题。

沈长安心下想了一会,说,“长安估计,一钱银子。”

保守估计。

在古代出远门必备两件东西,地图和节符。

所以地图对要出远门的老百姓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覃城的一斗米卖到七百文,一张远门必备地图一钱银子,应该是很便宜的价格了。

邹洪昌点点头,和蔼道:“下岸以后你就在岸边或者附近,将你的舆图卖掉,卖成一钱银子,我就收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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