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萨保再大点,你若是得空,教教他骑马射箭吧?”贺霖问道,“虽然他也有师傅教,但是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让兄兄来更好?”
“……”李桓看向贺霖怀里的儿子,他伸出手来在儿子脸上捏了捏,“好。”
“嘻嘻……”萨保也很想和大人一样能够骑马射箭,听见父亲这么说他立刻笑着抱紧母亲的腰。
贺霖伸手摸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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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长公主见着皇后身边的大长秋的时候,有一瞬没有反应过来。
新朝的礼仪制度和服色等级都在由那些汉人士族商讨,没个几年根本定不下来,关于宫中的宫人和内侍还是用原来的那一套。
永安长公主见着大长秋身上的服色有一瞬间的恍然。
“长主。”大长秋对这位前皇后,如今的永安长公主还是很恭谨和客气的,“皇后殿下召你明日入宫。”
“皇后殿下有何事,竟然要召我入宫?”她自从兄长篡位之后,就很少入宫,进宫的次数几乎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这……奴婢也不知道。”大长秋是去了□□的阉人,说起话来细声细气不阴不阳,听着让人从心底就觉得不舒服,“长主明日入宫自然就能知道了。”
大长秋见着消息已经送到,也不在中山公府邸久留,很快离开。
永安长公主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倒是竹帘后面藏着几个小孩子,那几个孩子都是元善以前和别的妃嫔所生的,如今元善成了中山公,这几个孩子自然也是从皇宫里搬了出来和父亲嫡母住在一处。
“家家,”几个孩子怯怯的站在柱子后面开口,“家家要进宫么?”
永安长公主听到孩子的声音,快步走过来,“孩子,家家要进宫,记住家家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要吃来路不明的膳食!明白了吗?”
孩子不明所以,还是懵懂着点点头。
永安长公主走到元善房间的门口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你回来了?”元善此时正坐在榻上看书,面前是一只立起来的书架,书架上摊开一卷书卷。
“皇后召我入宫。”永安长公主走了进来过了一会说道。
“……”元善沉默下来,久久没有说话。
永安长公主也没有开口。
室内陷入到一种长久的沉静中,过了好久,元善才艰难的开口,“罢了,这段时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陛下!”永安长公主哭叫一声,扑倒在他的腿上,“我会保住你的,还有大郎他们,我去求阿兄去求阿嫂!我们一家一定能够好好的!”
事到如今哪里还能生出多少期待?
元善缓缓摇了摇头,“那些禅位了的皇帝还有废帝哪有一个是能够保全下来的?这一天我早就料到了。难为了你,这几个月来一直苦苦的护住我。”
永安长公主哽咽着摇头,元善抱住她神情遗憾,“我往日也不过将你当做一个稚女罢了,却没想到你如此重情……”
说着他自己也哽咽起来。
“只可惜,我如今无法再和你一起生活下去了,你日后记得要好好加餐……嫁人的时候,一定莫要再嫁我这种人了。”
“不……”永安长公主摇摇头,泪如雨下,“我去求求阿嫂,阿兄最听她的话,说不定阿兄会听……”
“这种事,你兄长是不会听妇人之言的。”元善摇摇头,“如今元氏气数已尽,我这个丢了江山的罪人会有如此下场并不奇怪,只是九原之下没有脸面去见拓跋氏先祖。”
“莲生……”这是元善头一次唤妻子的闺名,“我恳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面上,请陛下留元氏一条血脉,好继续维持祖宗的香火。”
说着,元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永安长公主行了稽首礼,他双手从袖中拢在一处,拱手至地,头也低了下去。
“呜……”永安长公主呜咽难止,她转过头去,袖子遮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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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头一次害怕见到莲生,她见了这孩子这么多次,可是说她是看着莲生长大的,这一次……她却真的很怕见到莲生。
“殿下,永安长公主来了。”黄门尖细的嗓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嗯。”贺霖抬抬手,“请长公主进来。”
衣料窸窣的声响中,永安长公主走了进来,她着素色襦裙,面上甚至连一点脂粉都没有用,贺霖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她脸上的憔悴。
“怎么回事?”贺霖开口问道,其实她心里已经有几分知道答案了。
“回禀皇后殿下,无事。”永安长公主声音嘶哑,摇了摇头。
贺霖让她在一旁坐下,令人将一套茶具摆了出来,“这套茶具是从南朝那边过来的,南朝和我们北朝不同,我们北朝习惯饮用酪浆,但是南朝人爱好饮用茶汤,甚至还有茶宴,引为风雅。”
贺霖浅笑着给永安长公主说着南朝的饮茶风尚,“南朝饮茶乃是将茶叶磨成粉,然后加水煮沸,我向来不爱那种饮茶方式,这次我煮茶一回,你试试看?”
说着那边宫人已经将茶釜下的火点燃。
“这水是好水,说是从骊山运来的,骊山有好水,待会你一定要尝尝。”贺霖见着永安长公主不说话,她也不在意。
永安长公主看着贺霖伸手拿起长杓要往茶釜中取水,她突然从榻上站起来,在殿中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噗通一下跪在贺霖面前,把贺霖吓了一大跳。
这时节可不兴跪来跪去的,跪和坐都是有相当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