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晴惊得一下子站起来,自认十分丢人地没拿稳手中的筷子,接了两次才避免落地。此时远处那三个少年也不明所以,走上前来,一个个错愕地向风陵叫着“师姐”。唯有柳寒夜,单手暗暗握住了桌子里侧的剑柄。
“你,你叫我什么?……”呆立了半晌,云雪晴才堪堪说出一句话。
“师傅,弟子是天山派掌门风无痕之妹,风陵。”红衣少女双目闪闪,灿若荧光,似乎不识江湖险恶,面对敌人竟也毫不隐藏身份,顿了顿,接着道:“如今弟子与离沐天婚期在即,未能及时向您禀告,还望师傅恕罪。”
云雪晴一时说不出话来,风陵只道,“天哥说过,他如今虽然入了我们天山派,但从前的同门师长,都是一生难以忘怀的挚友,风陵不懂家兄和贵派的恩怨,只知道既然跟定了天哥,那么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傅。”
“你们……真的要成亲了?”云雪晴脑子里空白了半晌,却忽然间意识到,或许,这大概也算是离沐天取得天山派信任的一种方式,或许,他本不打算与风陵成亲……
当然,风陵这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不会懂得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师傅,一年多前,从我第一次见到您时,就觉得您一定是个好人,这次我们自作主张没能来得及回禀您,您不会生气吧,如果生气,就怪罪风陵吧,千万不要责罚天哥,好不好?”
云雪晴既然想明白了这定是离沐天的美男计,从容一笑,将风陵扶起,“得了个徒弟媳妇,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于你。”
“太好了,师傅您……”风陵刚要欢呼雀跃,猛然间背后一声低喝,吓得她一个趔趄差点跳起来。
“风陵师妹,你在做什么?!”踏进这小酒楼的竟是天山派大弟子袁千叶。
云雪晴、柳寒夜蓦然抬头望去,三双眼睛在半空中交对,双方都暗暗握住武器。
只有风陵似乎真的并不懂得这其中的厉害,蹦蹦跳跳地回到袁千叶身边,“大师兄一来就大呼小叫的,我不过结识了两个朋友而已,好啦,我们回去吧。”说着她招呼同来的那三位师弟。
好在她还不算不通世事,没有说出他们是天池、昆仑弟子,而只说是朋友。
不过,云雪晴知道自己早在当年下山时便与袁千叶有了数面之缘。
柳寒夜握剑的手臂虽然藏在袖中,却微微抬起,那一刻,他想要出手,既然知晓了风陵的身份,倘若能够将她擒住,便相当于多了一张底牌。然而,袁千叶的功夫不得小觑。
云雪晴离得最近,看在眼里,假意走到他面前,扶着他坐下,同时暗中按下他握剑的手。“来,再吃点东西吧。”说话间,已向他暗暗递了个眼色。
她发觉自己有时候并不傻,甚至比柳寒夜还少了些冲动,如今若是单打独斗,袁千叶的功夫应该在自己之上、柳寒夜之下,再加上风陵和那三位不知名的小师弟,当真斗起来只怕势均力敌,未必能擒住风陵,而此处显然天山派弟子众多,闹大了只怕招致祸端,敌众我寡之下,倒不如按兵不动,想那袁千叶不晓得柳寒夜底细,也不敢贸然出手。
柳寒夜微微点头,与袁千叶就这么四目交对了片刻,目送着他们一行人离开酒楼。
次日便到了昆仑派的大帐,这里陆潇青主事,与大家见了面,昆仑弟子围坐在帐内的木桌前,探讨作战方案去了。云雪晴本就是后来者,并不了解他们的计划,也不便对其他门派的事宜插手,于是一个人踱到帐外,望着远处那一望无际的平湖,湖畔赫然立着一座营寨,那就是天山派的驻守之地了。
黄昏,灯火通明,双方对峙的营帐早已有弟子守护,昆仑弟子试剑备战,似乎夜里又要大打一场,更何况天山掌门风无痕亲率的援军已然到达,势必这一场战斗对于昆仑派而言趋于不利之势。
她心中暗暗盘算着,不知何时,陆潇青已站到身畔,昆仑派的独门功夫使得昆仑弟子走路都悄无声息,因而当她偶然转头望见陆潇青的身影时,不由得心中一暖,与此同时,阁楼之下试探性的的战斗正悄然开始。
陆潇青只是微微一笑,随即目光转向远处天山派的大帐,作为昆仑弟子中的主帅,他并不需要时时投入战斗,而云雪晴本就是客,更不需要参战了,于是两人就这么并肩而立,一时间仿佛战火也凝固在时空中。
然而,远处天山派宅子的二层阁楼却有了动静,几名弟子分立两侧,在阁楼上站定,不多时,从帐内缓缓走出一名年轻男子的身影,一袭墨色长袍,腰束黑带,双手撑着栏杆,眺望远方战况,他出来时,两侧的弟子皆躬身行礼,地位显而易见。
在别人看来,这或许是天山派一位主事的高级弟子罢了,就如同昆仑的陆潇青,然而,当云雪晴目光望向他的时候,却觉得全身都像定住了一般,失去思考的能力。
她久别了将近两年的弟子,她这一生最放不下的男人,离沐天。
她顾不得再看别人,顾不得身旁陆潇青的反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袭黑衫的身影,远处的离沐天孑然独立,尽管身边围拢着些许天山弟子,可自他身上散发的气质亦是冷冽、清俊,甚至难以接近。此时的他,犹如一个指点江山的王者,清冷而深邃的目光下,再也没有人能看出藏着什么。
她静静地望着他,忽然觉得他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