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嬷嬷有这层顾虑,但是她又不这么认为,虽然较之前者她更想这么认为。
“姑嬷嬷为人聪明,她即便不能确定极庙内的状况、想必也是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然而此番她不亲来、只传讯要您回宫——老奴想要么便是宫中有您不得不出面才能解决的事态,要么…”
她顿言,不语。
要么,就是魏嬷嬷真的病重了,病到连出宫来极庙都走不动了。刁嬷嬷是这么思考的,但是她不愿意说出来,因为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本宫明白了,刁嬷嬷放心,本宫会亲自过去查看情况的。”我向她保证。
知道我身子虚弱、又在月子里,刁嬷嬷不敢让我亲自跑一趟的,可是她实在是担心魏嬷嬷担心的紧,故而虽然颇多迟疑,但她还是将劝说我留下来的话放在了心里。
若不是魏嬷嬷和刁嬷嬷二人的相护,我怕是早已没了性命了,莫说是魏嬷嬷说病重,就是她没说生病、只是有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也是愿意给她回报的,所以将刁嬷嬷的担心看在眼里,我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
对此洛葱是反对的,她并不否认魏嬷嬷和刁嬷嬷对我的帮助,但是如同刁嬷嬷护魏嬷嬷一样,她也是担心我的身子撑不过这个颠簸。
“夫人旧疾缠身多年,又巡行途中增添了骨松,再胎孕生产公子耗尽了气血,如何能够离塌起驾?且不说奴婢阻拦,就是余御医也断然不会答应夫人离开庙殿的。”她拒绝的劝词说的斩钉截铁的肯定。
这些我都知道,刁嬷嬷也都知道,但是病痛相较于人命、还是人命更为严重吧。
“你随我前往宫中、不然我去你留下的嫌疑太大,还有刁嬷嬷,她也得跟着我去一趟,不然她如何能够放心的下魏嬷嬷,孩子就交给余槐看护吧,我会交代他看好孩子。你去跟后弦打声招呼,就说咱们离宫之后有任何人想要硬闯,皆可硬拦、违者、杀!”
我话说的果决,而且毋庸置疑。
在刁嬷嬷跟前我不好说。这也有可能是魏嬷嬷的调虎离山之计,毕竟她看重的只有嬴政和嬴政的孩子,我这个生下了孩子的“工具”,因为犯下滔天大错尽可以铲除的,故而我得做两手准备。
我被困宫中没什么。可是孩子不能回到宫中,他若是没有我、又有蔺继相的本能敌视,回到宫中就只有死路一条。
洛葱通悉我的每一层心意,她这会儿明了我没有别的选择的余地,于是便照着做了。
不动还好,动了才知道自个儿的身子真实的虚弱,虽然轿撵被洛葱布置的舒适到了极致,但是我被抬到内宫、进入穹阳宫的时候已经是疲惫到咬牙硬撑的地步了。
“知道溪夫人需要直入寝殿,故而老奴早早备着了。”魏嬷嬷缓慢迎上我,在被洛葱扶着的我走到她跟前时避身让过了路给我。
我扫目过魏嬷嬷。视线良久没有移开:魏嬷嬷双唇干裂,双目无神,喘息似乎很困难一般的吃力,早已没了当初那个精干魏嬷嬷的荣发风采。
“先入殿再说。”我站不住了,急需躺下去。
魏嬷嬷没有异议,她望一眼我身后跟随的刁嬷嬷,在我走过她之后插队跟上了我。
在嬴政的寝殿中躺好,我艰难喘息一下,瞥目见脸色很是难堪的魏嬷嬷和刁嬷嬷望着她时担忧的面容,吩咐洛葱给魏嬷嬷赐了座。
魏嬷嬷没有推让。想是她也站不住了,当即便扶着身边人的手臂坐了下去。
“姑嬷嬷不大好啊,病重到了何种地步、为何如此虚弱?”我关切看向她问。
魏嬷嬷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反而问了我的状况。
“溪夫人看上去比老奴这个老弱病妇更加不好,是得了新疾还是引发了旧病了,为何连极庙到宫廷这半座城的距离都消受不住了?”
魏嬷嬷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的确是算够大的了,所以她一时半会儿被坐实个什么病症也是无可厚非的,而我突然卧榻不起、她询问也是正常的,何况我心中已然知晓瞒不住她、便卸下伪装直接倒下了。
让刁嬷嬷见魏嬷嬷。就是做足了魏嬷嬷会知晓孩子的事情的心理准备了。
“本宫并非恶疾缠身,姑嬷嬷不必挂念,只是姑嬷嬷的身子牵动着皇上的心、继而便是整个天下的事情,所以还请姑嬷嬷保重,万莫要久留烙根了。”我很想知道魏嬷嬷是否是病的很重,因为万一她身子情况不大好的话,嬴政一定很难过。
魏嬷嬷蹙眉轻轻咳了几声,我示意她身边的婢女给她倒水,她接过去小茗几口,暂时压制了喉间的不适。
“老奴不行了,不然也不会劳驾溪夫人非跑这一趟不可,故而即便有心要跟溪夫人论评几番道理、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今日老奴请得溪夫人,为的便是解惑,如此就算是进了棺材,眼睛也能够闭上了。”
她话语说的沧桑忧感,让人忍不住心生难过。
“姑嬷嬷有话便问,本宫今日来到这里,也做足了为姑嬷嬷解惑的准备了。”我心生不舍,想着只要能够告诉她的,我都会说。
缓缓点头,魏嬷嬷看了看四周,虽然都是她的人,但是她也不想要她们在场,毕竟时过境迁、万一她不在了,她们投靠新主、难免不会有私心此刻所听的情况。
“都下去吧。”我开口道。
毕竟身份有别,我在场,魏嬷嬷不好直接越过我遣退她们,而我也明了她的意思,于是不做废话和拖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