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一行人踏入乱葬岗的方向。
“当年是我不孝,丢下老爹一人独自外出闯荡。我在外面也时刻惦记着老人家,只是混不出个人样来没脸回来。如今我衣锦归乡,他老人家却…”步高升从兜里掏出手帕抹了下眼泪,原本带笑的脸瞬间转成悲痛的神色。
步高升,即那个出去闯荡的孤儿富豪。
这一行人中其中一位年七十左右的老者抽了口旱烟,吐出个烟圈后,沉重的叹息了一口气:“哎,也是成子没这福分,不过你现在出息了,想必他在下面也会感到欣慰的。”
步成,既步高升的养父。
“八爷爷,村子里帮忙安葬我爹的人情,我会记在心里的。”步高升把手帕重新塞进兜里,脸上还维持着一丝淡淡的悲痛表情,只是眼里的神情却带了丝烦躁。
步家村依山而建,乱葬岗的位置在一处山沟里。山路崎岖难走,交通工具没办法开进来,只能徒步走。近年来步高升就没有怎么受过苦,走了半小时还没到脚都有些疼了。不过自己提出的想来给步成上柱香,放出的话也不能收回去。
乱葬岗附近的村子叫步家庄,村子里的人十有八.九都姓步。据说以前还是个大家族,因为躲避战祸集体迁移过来的。
被叫八爷爷的老者听了这话抬了下眼皮又放了下去,他人是老了脑子却没糊涂,眼睛也没瞎,心里也门清。时隔几十年都没音讯,此时却突然跑回来说要修坟,步高升的来意他不管,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能为村子里捞点好处。
“到了。”
步八爷随手把旱烟别在裤腰上,率先带路往前走。步高升松了口气,他来时穿的是皮鞋,就算鞋子再好再舒适,那也是在走平整路的前提下,走起山路来是真的遭罪。
他快步跟上去,随口问道:“我爹埋在...”等看清据说是乱葬的地方,神色有些惊愕:“不是说埋在乱葬岗么?”步成是不是埋在乱葬岗步高升并不怎么在意,他要的只是一个展示孝心的借口而已。
乱葬岗在步高升的印象中都是杂乱荒芜的,这里的坟包却都是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每个坟头上都没有一根杂草,跟专门有人照看的公墓除了规格基本上就没啥差别了。而且让人稀奇的是,非年非节的,有些坟包边上还摆着一些祭品。
步八爷脸上露出一个欣慰欢喜的笑容,眼中的神色也转为了真诚,语气略微上扬道:“应该是小九儿回来了。”君戏九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祭品供果,顺带也会祭一祭孤坟。
乱葬岗以前是很杂乱荒芜,君家不想死去的亲人居住的环境糟乱差,修自家坟的时候就顺手把这里的孤坟都修整了一番。村子里近年来死了人也是埋在这里的,在君戏九考上国大后还有人觉得这块坟地风水好,好几家有孩子上学的人家都把自家祖宗的坟地往这里迁移想沾点好运道。
至于还叫乱葬岗,只是叫习惯了。
步高升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小九是谁?”
步八爷语气中带着骄傲的道:“是村子里一户君姓人家的孩子,今年考上了国大。这孩子有孝心,隔三差五的会回来给亲人上个坟,顺带也会连一些孤坟也扫了。”
跟步高升的作秀不同,这才是有真情实意的好孩子!
君戏九小时候是在乱葬岗长大的,只是在他上学的时候是需要户籍身份证明的,槐树精用了点手段虚拟了一个假身份把他和君戏九的户口都落在了步家庄。
步高升听了并没有怎么在意,他心里还对步八爷骄傲的语气有些不屑。他小学都没上不照样创下这偌大的家业,那些名学校毕业的大学生还争着抢着要来他公司上班呢!
步八爷带路往前走,在靠近中心地带的位置停下,指着一座坟包:“诺,这就是成子的墓了。”
坟前的石碑上干净如新没有一丝的灰尘,还带了点未干的水迹,一看就是刚清洗擦拭过的。边上摆放着一些瓜果和烧过的纸钱,坟砖上放着的香炉里还有半柱香没有燃完。
“成子除了你以外也没其他后人了,这些年都是小九顺带给祭祀的。”步八爷淡淡的说了声。
步高升的脸皮顿时有些发烫,他虽然是收.养的,但也冠了步家的姓,当初也是正经的登记了户口本,告知了乡里乡亲摆过认亲宴的。如今他这个正经的儿子几十年来都没空给老子上坟,一个外姓的陌生人顺手做的却比他还孝顺。
随行人员中的一个此时站出来说了句话:“步总,您刚才不是说要老爷子定制一个金丝楠木寿棺么?我刚联系了下,棺材铺说加急赶个单子,不过要加钱,要五十万。”
步成是死于疾病的,他姓步,步家庄祖上的祖宗都是一家的,看在同族的情面上,他死后村子里一家一户出了点钱买了口薄皮棺材,给他办理了身后事。步高升为了展示一下孝心,修坟是其一,他还打算换口新棺。
步高升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眼随性人员,虽然他并没有打算花那么多钱买新棺,但虚吹一下还是可以的。这小子机灵会办事,回去后可以考虑调到身边来办事。
他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挥手随意道:“这点小事,你看着办。”
看到另外几个随行的村民羡慕惊愕的神色,步高升在内心哼了声,不过几十块的孝心难能和他几十万的孝心比?他又看了眼已经失去水分有些干瘪的瓜果心中不屑,大概是图便宜,还不知道是在哪个批发市场买的烂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