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书房内是没有这些话本子的,但为了给珠锦解闷,这些年玄烨也令人写了许多的话本子给她看,她也看过不少,这些话本子也都放在玄烨的书房里了。
近些日子,珠锦不再看书,这些新进的话本,也就成了承祜解闷的工具了。
在四人期待的眼光之下,承祜开始慢慢的读《武皇传奇》。
这《武皇传奇》讲的是武皇的一生,从少女至老年。
承祜现如今两颗门牙都掉了,嘴里的牙齿松动的多,固定的少,正是进入了换牙的重要时期,往常在外人跟前,他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如今提要求的是他最爱的额娘和弟弟妹妹,他是舍不得驳回的,所以,只好用这张嘴念诵,尽量忽略自己因门牙没了漏风而产生的怪异口音。
承祜能忽略这样的声音,听故事的几个人却不会忽略,珠锦只要听到承祜因为漏风而说不好话的时候,便和保成还有果新三人在一处捂着嘴偷偷的笑,还故意去学,三个人经常笑成一团。
苏和臣年纪还小,也听不懂话本子里说的是什么,他看见旁人笑,他也就跟着笑,终于,这样的气氛让承祜坚持不下去了,他放下话本,怨念的目光看向几个人,无奈道:“额娘,四弟,妹妹,能好好听我讲故事不?”
苏和臣见承祜不讲故事了,还以为故事讲完了,便拍着手笑,异常得高兴。
珠锦见承祜这样,倒是怕逗的过头了承祜生气,于是哈哈一笑道:“好吧好吧,咱们不笑了,你接着念,我们好好听你讲故事!”
但是显然在这样的情形下,是没有办法好生听故事的,珠锦本就存了嬉闹之心,一边偷笑一边听承祜念诵,听到后来,忍不住就打断了承祜的念诵:“这话本子是谁写的?就算是根据史实发散编故事,总得要点儿逻辑吧?这太子分明瘸了腿,怎么能参加马球赛?还跟几个皇子比剑,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就是就是,”保成跟着起哄,“太子妃出席了所谓的菊园菊花宴,怎么一众后妃还不认得她呢?这太子妃的存在感是有多低下啊,连皇上的后妃都不认得她?”
果新也跟着吐槽:“对呀,太子夜里发梦,吓得乱叫,太子妃醒过来安慰他,怎么称心也跟着进来了呢?称心要不是太子的男/宠,出现在太子河太子妃的卧房也太诡异了吧?称心视太子妃为什么啊?一点尊卑都不讲!当然了,如果后面说明了称心是太子的男/宠,这话就当我没说咯!”
“是呀,还有那万国来朝的大唐盛世,写得倒是波澜壮阔的,可为何要以马球赛来定下是否与北漠之流打仗呢?输了就要被打,赢了就可保天下太平,那还要将军做什么?难道唐太宗是用钱买来的天可汗之位吗?”
珠锦跟着吐槽,一时之间,三个人之间热闹非凡,都在说这话本的匪夷所思之处。
承祜没说话,他念了半日,这会儿正口渴得很,喝了热热的茶水之后,正好趁着额娘她们吐槽的时候休息一下,他望着吐槽吐的热火朝天的几个人,心里想笑,嘴上便带了出来,他想起自个儿数度出入书房拿话本子看,被皇阿玛发现时,皇阿玛所说的话来了。
皇阿玛当时说:“你额娘爱看话本,朕这些年也让人写了不少话本子给她看,但不管怎么写,你额娘总能找出其中的不妥之处,然后说与朕听,朕心里也明白,她这是以此为乐。你想必也看见了,有些话本子上,她的批语比话本子上原有的字还多。朕本来是不许你看话本子的,但如今你额娘有孕,你又种了痘,朕就许你看看,看过之后给你额娘讲一讲,朕没有时间陪她,让她据此解解闷也好。”
于是,他才有了这么一个念诵话本子的任务的。
这也不是额娘她们群嘲的头一个话本子了。
不过,承祜心里感叹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皇阿玛许额娘随意出入他书房的旨意。
他是在懂事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旨意的,额娘爱看书他知道,额娘看过许多的书他也知道,但是在进了皇阿玛的书房之后,他看到了那么多额娘写过批语的书,他才知晓皇阿玛对额娘的宠爱有多么深厚。
孤本之书,若额娘喜欢,皇阿玛便命人抄录下来,将抄本放在书房中,将孤本送与额娘,并许她可随意书写,甚至,还令翰林院的那些编修侍读学士和内阁之中的侍读学士抽空给额娘写戏本子和话本子,书房之中,甚至专门辟出一地来存放额娘有过批语的话本子和戏本子,前朝的许多话本也都存放在这里,且每月都会进呈新的话本子和戏本子上来且不说有无重样的故事,但就这份心来说,额娘就是后宫之中头一个的了。
不过,想起额娘在那些孤本书籍或是话本上所写的批语,皆是爽利泼辣之语,想到什么便写什么,承祜时常看的笑出声来,有时候甚至觉得,额娘所写之语甚至要比话本所写之故事好看百倍。
他也是这时候才理解为何皇阿玛就算再忙,也要抽空把额娘看过的书再看一遍的习惯了。额娘所写的批语,总有能让人心情放松尽情一笑的魔力。这大概也是皇阿玛对额娘深沉爱意的一种表达了。
承祜想到此处,忍不住又笑起来,将手中的话本放下,当即起身准备出去,他此举被苏和臣看见了,奶声奶气的叫了他一声:“二哥!”
这一叫,众人的注意力就到了承祜身上,俱都齐齐望向承祜,珠锦挑眉道:“怎么啦,你生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