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盛三十三年四月二十三
京师。
南疆传来奏报,南境几个小部落常年隐于山林,历来靠着打家劫舍过活,从前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如今竟越发猖狂,沆瀣一气,竟连朝廷运往南疆的粮草都敢明抢,还公然打出“南人自治”的旗号,一再挑衅生事,镇南大将军徐成锦请命,望圣上允许出兵镇压这帮乌合之众。
钟之衡当即朱批首肯,让徐成锦自行挑选得力干将不日出征。
秦府。
秦律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这阵子,他奉太后之命照拂慧贵人的身子,以方便备孕,这原本不是什么难事儿,可偏生慧贵人是个自幼礼佛吃素的主儿,如今虽是入宫做了嫔妃,可仍旧不改吃素的习惯,这可就让秦律为难了,三十几年不吃素的女人,若想有孕,原本就是势比登天,合理慧贵人和万岁爷的年纪也都不算小了,这就加难上加难了,太后又时不时催促,秦律成日想方设法地拟药方,只愁得几夜几夜的睡不着觉。
“老爷,您可算是来了”秦夫人自午后就巴巴地等着,如今瞧着秦律来,忙不迭地迎了出来,一边凑过去小声道,“今天南疆来人了”
“人在哪儿”秦律一怔,顿时一扫满身倦意,沉着脸问秦夫人。
“人自然早走了,留在咱们府上岂不扎眼”秦夫人忙道,一边扶着秦律进了正堂,一边给秦律斟茶,一边又道,“就这样还是扮作碧乔姑姑的随从才顺利进的咱们府呢,咱们秦家世代行医,若是被人察觉了竟和南疆有往来,岂不坏事儿”
“冲儿人在南疆为随军郎中,自然咱们秦府和南疆有往来也是应当,这么遮遮掩掩的倒是不好,”秦律皱眉道,一边抿了口茶,一边又忽然问道,“你刚才说今儿碧乔姑姑也来了”
“是啊,说是苏州送来的明前碧螺春,太后喝着不错,让给老爷您送一罐子过来,”秦夫人忙含笑道,一边指了指杯子,“怎么老爷都没喝出来今儿换了茶吗”
“我哪有这闲功夫”秦律看着杯中浓郁的茶汤,饶是芬芳馥郁,他却再也喝不下去,一边又问秦夫人,“那人可留下什么话没有”
“没留话,倒是留了封书信,说是冲儿写的,让他带来京师给咱们的,”秦夫人忙不迭地从袖中取出了书信递了过去,一边道,“老爷,您看看,冲儿都说了些什么。”
不等秦夫人说完,秦律就已经撕开了信封,甫一看到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秦律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只是越往下看秦律的脸色就越难看了,后两只手都开始抖个不停。
“老爷,冲儿信上都说了些什么啊”秦夫人在一旁催着问,她和秦律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打十二年前被派往南疆做了随军郎中之后,老两口就再也没见过秦冲了,也就只能通过一封封简短的家书来慰藉老两口的思儿之心了。
“冲儿说”秦律半天才开口,甫一开口花白的胡子都跟着颤抖的不行,“他说,南疆大营,要派兵征讨南境山匪,这一次,他他要随军一道前往。”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秦夫人似是受了当头一棒,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掉着眼泪儿,一边呜咽着,“太后不是答应过不会让冲儿上战场的吗现在又怎么反悔了就冲儿那样的身子骨呜呜呜若是出了意外可怎么是好呜呜呜”
秦律的脸色煞白,他瞪着那张薄薄的信笺,然后使劲儿拍了一下桌子,冷声喝道“哭哭哭就知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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