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中用,儿子对不起母妃,”钟明峨却不起来,反倒抱着淑妃的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母妃,儿子对不住您,都是儿子不争气,您责罚儿子吧”
淑妃被他哭得心都要碎了,两只搭在钟明峨肩膀上保养得宜的手轻轻地颤着,她吸了吸鼻子,到底没让自己也哭出来,平复了情绪之后,她缓缓坐直了身子,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决然不似刚才那般温情和蔼了。
“你既是心知肚明,那本宫也没什么好再和你说的了,”淑妃沉声道,目光沉沉地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哽咽不止的钟明峨,字字句句似都带着刺,“今天,瞧着老三穿比你尊贵的亲王朝服,瞧着大安氏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吧也知道这宫里宫外定不少流言蜚语吧前两日,你父皇还提到了你,问了一嘴子你和邹氏什么时候也能让他抱上孙子,你让本宫如何应答你自己没出息,合该这般丢人现眼,又何故让本宫也满皇宫的丢脸”
“母妃”钟明峨双目含泪看着淑妃,已然不似从前那般愤怒和难堪,倒似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母妃,是我对不起您,都怪我,母妃我是个不中用的,您骂我打我”
“本宫是想骂你打你打到你转性为止”淑妃见不得他这么一副窝囊模样,当下只恨得咬牙切齿,双手死死抓着钟明峨的肩膀,气得呼吸声都粗了,母子俩就这么僵持着,蓦地,淑妃卸了劲儿,她收了手,一边取了帕子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角,一边沉声道,“往后这话我也不跟你说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本宫就当没你这么个儿子。”
“母妃”钟明峨的喉咙酸疼难忍,这一声母妃叫出来,整个人都脱了力,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厉害了,他捂着脸,浑身都抽搐不止,“母妃,你别别逼我”
“本宫从来没有想过逼你,是你一直在逼本宫”淑妃的声音蓦地抬高了一倍,似是压抑得太久再也忍不住了,可是这一声发出后,她又无力地牵了牵唇,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来,“明峨,你若是位公主,自然本宫的身份怕是不比现在,但日子却必定比现在好过得多,用不着和后宫那起子女人明争暗斗这大半辈子,也用不着做事儿说话都要先想周全,这样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日子,本宫过了小三十年,都是为了你。”
“明峨,你是皇子啊,自打生下来那一天起,你就不可能会远离这些纷争纠葛,难道你不清楚吗”淑妃看着兀自泪流不止的钟明峨,忍不住长长地一声叹息,一边又继续道,“大皇子废了,如今谁人不知,万岁爷日后将在你和荣亲王之间择其一立为太子即便你现在罢手了,不想争了,难道荣亲王就会放过你赵氏一门就会放过咱们崔氏一门了明峨,你要知道,你手里攥着的可不止自己的身家性命,是本宫,还有咱们崔氏一门,甚至邹氏一门,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说到这里,淑妃明显激动了起来,她手指颤颤指着钟明峨,连发出的声音都颤得厉害,“今时今日,你这么哭一场,轻飘飘地再说一句自己没出息不中用,难道事儿就这么结束了吗明峨,你这是在拿崔氏一门和邹氏一门几百口人的性命开玩笑你到底知不知道”
“母妃,我不”钟明峨似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兽一般,满脸仓皇凄楚,他双目圆瞪,瘦削的脸颊满是泪水,他就这么无助又惊惶地看着淑妃,看着淑妃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也看着淑妃一脸的悲怆痛恨,后,他发白的嘴唇颤了颤,再说出口的话,已然不似刚才那般可怜楚楚了,“母妃,我错了。”
他不再流泪,也不再惊惶,使劲儿地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又恢复了一个皇子该有的沉稳和冷静,还有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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