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人们经常忘了方觉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一样,人们也经常忘记,她的脑子,也是格外好用的。
人们只关注着她武力惊人,一个打十个那都是家常便饭,却不想一想,杀人,只是最简单的游戏。
宁知闲成功地挑起了越城军中与神殿的敌对,仅靠一个袁莱就完成了这样的“壮举”。
陈家在越城的地位认真算起来,是仅次于越家的,因为他们手里捏着的是兵权。
太平岁月里倒也罢了,但在清陵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的这个关头,军队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越彻能为了一个陈骄,就亲自出面要替他主持袁莱的荣誉复仇,就看得出来他对大军的掌控力远远不够,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定军心,安抚陈家的人。
可惜半路杀出个方觉浅,搅黄了越彻的计划。
这里关系到一个古老的命题,这个命题是,你是否能接受,政局高层的人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而牺牲一个无辜之人。
换到越城来说,便是,你能否为了保护越城数千数万的百姓,而牺牲一个袁莱。
活在政局之外的人,我们估且粗暴地将其称作底层的人吧,底层的人最喜欢的便是用他们的脑子,来肆意揣测高层的大脑,想法。
比如陈骄。
他料定了越彻不会因为一个袁莱,而跟陈家作对。
所以他敢硬着腰板,拍着桌案,上蹿下跳,大闹越彻书房,逼问越彻准备什么时候向神殿要人。
越清古坐在一侧,气得肺都要爆炸,这时候他才明白,他那个诸候老爹当得有多憋屈。
他冷笑一声,看着陈骄:“陈公子这般心急,何不自己去找神殿要人?”
“你还有脸说,越公子,我敬你是越候公子,才不与你急,听闻当日神使大闹越府之时,你是护着她的,是吧?怎么着,越城的公子,这胳膊肘是要往外拐了?”陈骄立刻将矛头指向越清古。
越清古好个无赖,大大方方地道:“是啊,诶我就是护着她了,怎么着?你有意见啊?你没瞧见那日进城的时候,我为了她能跟我爹对着干啊?你是不是瞎了你说?我护着我喜欢的女人,你管得着吗你?你哪根葱啊在这儿跟我耀武扬威的,给老子跪下!”
“越清古,你!”陈骄原是吃定了在这事儿越家父子理亏,占着理不准备饶人,哪曾想越清古还真就是个不讲理的人!
“我我我什么?我堂堂越城诸候之子,叫你跪下你还有脾气了?就是你那远房叔叔来了,见着我也得弯腰问安,你不服?你不服老子打到你服你信不信?”越清古这火气是真上来了,没一句好话给陈骄。
“好,好,好得很!”陈骄气得手指头都在发抖,指着越清古和越彻:“我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滚犊子吧你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儿!”越清古继续喷。
陈骄气得拂袖而去。
书房里留下越清古跟越彻。
越彻一直都没说话,这会儿陈骄走了,他才叹了声气,喝了口水:“你老大不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还用得着为父跟你说?”
“我忍他母亲!我说父候,你好说也是一方诸候,你能不能拿出点气魄来,这窝窝囊囊的样子,我看着就来气!”越清古气得转过头去懒得看他那精瘦的父亲。
“越城地小,守城大军统共不过三十万,一半之数在陈家手里,陈骄叔叔陈致和在朝中党羽众多,更极得你妹妹,那位殷朝王后的喜欢,每年都往宫里送去各式珍宝孝敬她。此种情况下,你还与陈骄大呼小叫,嚷嚷个不停,你这是要把越城往火坑里推?”
说这些话的时候,越彻脸上并没有多少责备之色,也没有疾声厉色,只是淡淡的,像是说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因为他的内心也知道,越清古今日气成这番模样,跟陈骄不惜撕破脸皮,并不是全为了那个叫方觉浅的女子,还为了他。
他儿子看不下自己老爹被人欺到头上撒野,这才叫板。
越彻也不是那种只顾着家长威严,不分是非黑白人。
“谁叫你以前放那么多兵权给他!”越清古还在犟。
“放给他兵权的人不是我,是王后,你以为,我为何那么不喜你妹妹?她太贪心了,她要把整个越城变成她的,你明白吗?”越彻站起来走出桌后,来到门前望着外面的天空,“她是要报复过去那么多年,我对她的冷漠。”
“你打小就不喜欢她,她又不傻,她当然知道。”越清古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没有哪个父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我只是希望她明白她错在哪儿,知错能改,我便同样呵护她,可惜,你惯得她无法无天,直至今日。”越彻叹着气,低了低头:“不过如今说这些也无用了,你去一趟神殿,找那位神……找那位方姑娘。”
“干嘛,我不会帮你劝她交出袁莱的啊,想也别想!”越清古想也没想,就立刻说道,半点不给他父候面子。
越彻转身望着他儿子,苦笑了一声:“你呀,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我才能放心地把越城交给你。”
有时候越彻会想,他的这个儿子,要是有朔方城三子中的任何一个,一半的责任心,一半的担当,他都可以放心了。
听说,朔方城最近也不安份,而朔方城那两兄弟,却能肩挑重担,勇敢前行,想来日后的朔方城会更强大,那本是五大诸候里最小的一块地方,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