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荣誉复仇
当一件事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理所应当,他是顺理成章的时候,突然一个尖厉的声音喊出这是错的,这个人的声音,是会当作划破黑暗的光明,还是会被当作光明之中的污渍?
当所谓的约定俗成禁锢住了所有人的思想,理智的时候,有一个人出来打乱这看似和谐安祥的画面,这个人的行为,是先驱者的觉醒,还是叛逆者的迷途?
当一万个人跟你说这才是正确的,合理的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说这是错的,不应该的,这个人的观点,是如逆流而上的湟鱼在追寻正义,还是离经叛道的荒谬?
当方觉浅走在街上,看着每一个人脸上的漠然,她突然之间明白了王轻侯。
真正的明白了他。
明白了他为什么哪怕与天下所有人为敌,也要跟神殿死磕到底,明白了他绝情寡义的背后,是带着怎样的信仰和执着,明白了他与虚谷说的那一席话,约束人心的,不应该是这些看似合理,正确的规定,而应该是道德,自律,以及对他人基本的尊重,对是非基本的分辨。
千万人说是对的事情,它未必是对,千万人觉得习以为常的荒诞,它就应该被废除。
神殿之恶,不是恶在他握握把控了万千百姓的信仰,不是恶在他的庞大恐怖,更不是恶在他们在权利的博弈中做了多少龌龊之事。
他恶在,天下之大,他一家独言,无人敢反。
哪怕他指鹿为马,人们也会把鹿说成马,哪怕他杀人犯法,也会有人为他鼓掌喝彩。
极端庞大的权力,足以让他们把这个世界带向彻底的深渊而无人察觉,仍为之叫好。
无法被约束的权力,是毁灭的开始。
可怕的是,这么多年了,神殿存在数百年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没有一个人醒悟,直到朔方城的王家开始反抗,开始抵触,开始不惜代价,不惜性命的赌上一切,要划破这遮天黑幕。
王蓬絮与王松予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仍未成功,这样的代价之后,王家的人没有一个退缩,没有一个说就此作罢,活在黑暗中作个蝼蚁和蛆虫吧。
那真是,让人敬仰的一家人啊。
她往越府走去,果见府前围了许多人,每一张脸上的表情都精彩,有人兴奋,有人憎恨,有人激动,有人冷漠。
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在等着越府交出袁莱,被害女子的兄长名叫陈骄,他怒意冲冲地站在越府门口,等着带走袁莱。
等着袁莱的命运是极为凄惨的,按着这里“约定俗成”的规定,她将会在大庭之下被五个以上的男子轮流qiáng_jiān,而袁莱的家人必须在旁观看,受人羞辱。
让人绝望的事情在于,袁莱的家人不会觉得这是陈骄的错,他们觉得羞辱,只是因为他们袁家出的女儿从此不干净了,令家庭蒙了羞,在这场荒诞的荣誉复仇之下,他们连家门都不会再让袁莱进,更不要提关心她,安慰她。
太多这样的女子了,被荣誉复仇后,只能选择自杀,那是她们唯一能走的路。
不然她们能怎么办呢?
方觉浅拔开人群,走进越府,这才发现,原来越府之内早已人满。
按说,像这样的“小事”,是轮不着惊动一城诸候的,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就足够了,也更不可能惊动神殿分殿的掌事,闹得这样不可开交的原因,无非是越清古。
越清古已是面红耳赤了,死死地拽着袁莱站在自己身后,红着脸跟他父亲吵:“别的事我懒得管你,袁莱是我的侍女,就是我的人,我不可能让她被神殿带走!”
“越公子贵为神子,便当事事以神殿为先,这般作拦,不知何解?”这位神殿的常事是个身形臃肿的胖子,下巴的肥肉叠了怕是有三层,塞在椅子里仿佛是一堆烂肉摊在那儿。
越清古气道:“你们作为神殿,不该给我这神子一点特权,今儿我还就要保着袁莱了!”
袁莱在他身后哭得满脸是泪,这么小的姑娘,除了害怕,恐惧着未知的命运之外,还能指望她多勇敢呢?她又不是武功高强的方觉浅,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
就如同无数个被荣誉复仇的女孩儿一般,她们从来都只是任人鱼肉的弱者。
那胖如一摊烂肉的掌事呵呵一笑:“神殿讲的是公平,只要是信徒,不分身份,都会得到神殿的庇护,同样,只要是犯了错,也都会受到神殿的处罚。这位叫袁莱的信徒,在接受了处罚过后,神殿依然会庇护她,原谅她的罪过。”
越清古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其实不怪越清古。
他从小在越城长大,从小受的就这些“约定俗成”的教育,从小感染的就是这么个氛围,要让他跳脱出来,指出这些是错误的,未免太过难为他。
他能为袁莱做到这一步,能拼死不让步保护着袁莱,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多了。
方觉浅走进去,笑望着那位掌事:“她做了什么?她有什么罪过?被害的女子是她qiáng_jiān的?还是她唆使自己的兄长去qiáng_jiān的?韩掌事,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见方觉浅进来,那位韩掌事撑着身子从椅子里挪起来,艰难地行了个礼:“神使大人,这是神殿的规矩,神使大人难道要坏了这规矩?”
“规矩?”方觉浅冷笑一声:“神殿的规矩那么多,坏上几条,又如何?”
“神使大人,你这可是在罔顾神殿颜面!”韩掌事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