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轻侯带着整整三大马车的东西享着福前往上谷城的时候,方觉浅他们也正准备着从宁水城启程去越城。
宁知闲“不知死活”地跟她说:“听说,王轻侯中了毒,江公也解不了,怕是要死了。”
方觉浅正擦拭双刀的手顿了一下,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滴了两滴血珠子出来,血珠子滴在玉枭上,一下子就失了踪迹,好像被玉枭喝下去了似的。
方觉浅对玉枭的奇特之处见怪不怪,只按了按手指上的伤口止血:“什么毒?”
“伶人笑,那,人家不记错的话呢,这毒是神殿一位老前辈配的方子,那会儿我都没出生呢。老前辈有一个特别喜欢的女子,但追求未果,念了一辈子,配了一方药,这药会让人产生幻觉,幻觉里那女子在他眼前盈盈浅笑,故而取名伶人笑。”
到底是活久了的老人,多稀奇的事物她都知道。
她把玩着桌上杯盏盏,摆来摆去似是好玩一般,继续念念叨叨:“后来呢,神殿的人在这老前辈的方子作了调整,变了世间罕见的奇毒。中毒之人倒也不会有多痛苦,有两种死法。”
宁知闲比出一根手指:“一种呢,是当初就暴毙,这就死得比较舒服了。”
然后她又比了根手指:“第二种种,是当时止住了毒雾侵体,但是慢慢着,这毒会像是水一般侵蚀进人骨头里,将毒中所带幻想引入中毒之人脑海中,幻像凝成。碰到某个特定时机,就会触发。”
方觉浅听着稀奇,问道:“没人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时机吗?”
“当然没有了,这得问下毒之人,问他给这毒中制造了什么样的幻像,又在这幻像触发后,给中毒之人准备了什么样的行为方式。”
宁知闲邪恶地看着方觉浅:“也许是自杀,也许是在幻境中感受万蚁噬心之痛,也许是其他,谁也不知道哦。”
“你能解吗?”方觉浅问她。
“不好说,没见过几个活例,不知道能不能解,那本也是神殿的几位秘宝之一,这样想想,神殿还挺瞧得上王轻侯的嘛,这种宝贝都拿出来了。”宁知闲凑到方觉浅眼前,挑眉问她:“你想我让救王轻侯吗?”
方觉浅别过头不看她,继续专心地擦拭着玉枭。
她有点不想原谅王轻侯,不想再继续谅解他,也不想再跟他扯上什么关系,但是也没想过要他死,说不想救他是假的,可是却怎么也过不了心里一道关卡。
“躲什么呀,说说呗。”宁知闲却偏偏要问。
“你又想让我去问抉月神枢的下落,换你救王轻侯,我才不上当。”方觉浅没好气道,她才不相信宁知闲是大发慈悲的善良人。
果然宁知闲气得掀了桌上的杯子茶盏:“你这块臭石头,软硬不吃!”
“为老不尊。”方觉浅默默地说了一句,捡了零零碎碎摆回桌子上。
宁知闲更恼火,横了一眼,又给她掀了。
方觉浅沉了沉气,看着她:“想打架是吧!”
宁知闲才不跟她打!
打了几回,输赢分不出来不说,还平白无故让她学了好多招式去!
再这么下去,早晚让她偷师偷个彻底,自己就再也打不过她了!
“有你求我的时候!”宁知闲哼哼唧唧甩了下句狠话,凶巴巴地走了。
走的时候跟越清古撞了个满怀,又把火气撒在他身上:“年纪轻轻眼睛就瞎啦!”
“前辈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这么大气?”越清古莫名其妙。
“你才生气!生气容易老你不知道吗!滚开!”宁知闲一巴掌拍开越清古,甩着袖子一点也不“生气”地走了。
越清古满头雾水,坐在方觉浅跟前,指了指宁知闲离开的方向:“你又惹她了?”
“我才没有。”方觉浅才不背锅。
“你们两个,相差至少七十岁,你让着她点。”
“啥?”
“老来小啊你不知道?越老越像个小孩儿,你别老惹她。”越清古笑道,“这些天宁水城挺安静的,你用的什么法子让孟书君退的兵?”
“他欠我人情啊。”方觉浅含糊掩过。
“就这么简单?孟书君能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越清古明显不信,骗小孩儿呢?
“行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找我有事?”方觉浅挑了两个没被宁知闲摔碎的杯子,倒了两杯茶。
“殷朝派来的援兵在路上了,我得回去了。”越清古道。
“嗯。”方觉浅点点头,喝了口茶,没多说什么,她知道那是些什么人。
“这次挺奇怪的,据我所知,任良宴对殷朝其实心有怨恨,但这次给援兵给得挺痛快的,我总觉得有鬼。”越清古真是什么都不瞒方觉浅,这样的话也跟她说。
方觉浅却越发觉得心有不安,抿着唇不能接话。
她帮着王轻侯瞒住越清古,瞒着那十万大军的真相,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是对越城不利,要怎么样,才算是能赎一些罪责,才算稍微补偿越清古?
见她一直不说话,越清古笑着戳她额头:“想什么呢,一天到晚走神,我这么不耐看?”
方觉浅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越清古待她这样真诚,她不能再这样帮着王轻侯对付他,于是她深深吸气,想将一切都坦白给越清古听,越清古伸手过来接住一片落在方觉浅耳边的落叶,声音轻柔:“别说,我不想知道。”
“越清古……”
“知道了我就得去面对,我一点也不想面对,我这个人活在世上就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