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古将这件事说给了方觉浅听,两人坐在李家后院里,盛夏光芒灼眼,明明一切看上去都是明媚灿烂的模样,可一切又都蒙着前途未知的雾色重重。
“你怎么想的呢?”方觉浅问他。
“我能怎么想,你知道我的,我不是很愿意负这样的责任。”越清古苦笑道。
“我给不了你意见,这算是你们越城的内务了。”方觉浅道。
“今日上午我收到了父亲的信,这事儿李候与我父候商量过了,我父候非常乐意,他勒令我迎娶李南泠,而且,必须是尽快,我们两城联姻,对越城和宁水城都有好处,是互惠之事。”越清古散散漫漫地挥了下袖子,笑得心酸:“就算是王后,也无法阻止,父候也是想借此机会,绝了王后的胡思乱想。”
方觉浅只是听着,不说什么。
“打我出生起,我就知道,像我这样出身的人,婚事从来不由己,我父候当年迎娶我母亲,也是因为我母亲一族权大势大,有助于他,但他们一辈子没有真正的恩爱过,像个陌生人那样相处了一辈子,我母亲临死,都没有爱上我父候,这样的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呢,我打定了主意,不要活得跟他们一样。”
他看向方觉浅,眼神里的情不多,不会溺人,也不少,不会淡漠,只是那样不多不少地望着她:“方觉浅,我不会娶李南泠的。”
方觉浅迎上他的目光,说:“如果是因为我,我希望你明白,这没有必要。”
“跟你没关系,我不爱她,如果我娶了她,因为这些利益关系而娶了她,就是害了她一辈子,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我是个人渣,我不会喜欢上她,而她那么天真,天真得让人好笑……我不能这样害她。”
“我不怕告诉你,在遇到你之前,我有过很多个女人,看似孟浪但其实每一个我都精挑细选,我选那些薄情的,图财的,交换利益的,不选那些真心的,哪怕是一点点的真心我也不去招惹。”
“好多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说喜欢我,好多好多,其实我太清楚她们喜欢的是什么,逢场作戏谁不会,我也可随随便便地就说喜欢她们,喜欢她们年轻活力的身体,漂亮姣好的容貌,温婉动听的声音,喜欢那种放纵堕落的感觉。”
“我也曾经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你救了我。”
“我什么也没有做。”方觉浅笑了下。
“有一些人的出现,就是一场天恩浩荡。”
“我很抱歉。”
“你也只是不喜欢我而已,有什么好抱歉?就像我不喜欢李南泠一样,这挺有意思的,李南泠喜欢我,我喜欢你,你喜欢王轻侯,王轻侯……喜欢他自己,他站在最顶端。”
越清古说着发笑出声,走过来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目间像是染了些盛夏烈阳,灼人心扉。
他负着双手在背后,只倾着身子看着她:“要不你试着喜欢一下我怎么样?会比喜欢王轻侯舒服。”
“要不你试着喜欢一下李南泠怎么样,会比喜欢我舒服。”
“狼心狗肺的女人。”
“我帮你解决宁水城眼下的麻烦,你去解决你自己的私事。”
“你怎么解决?”
“我与孟书君,算得上是旧识了。”方觉浅瞒一重,有些事情不必说给越清古听。
“今非昔比呀,谁知道他如今是何模样?”
“信我便是。”
越清古突然伸出双臂抱紧了方觉浅,烈烈红衣让风卷起,将她裹在一片如火般的张扬红色中,方觉浅刚想抬手将他击飞,听得他在自己耳边说:“总有一日,王轻侯会想要得到越城,到时候,你还会帮他吗?”
方觉浅给不出答案,只能将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失语许久。
越清古轻笑,脸颊吻过她长发,抬眼望着天空:“你会的。”
远处的李南泠怔怔地看着,素白的衣服将她本就苍白的脸色衬得越发惨白,那里好像有一对天成的佳偶,迎着万丈的光芒,应享尽世人的赞美。
两行泪无端划落。
方觉浅当日下午就与宁知闲出了门,换了行头前去清陵城大军里,出门前宁知闲给她脸上绘了一条蛇形图腾,就在眼角之下,她脸上那点朱色红痣便正好成了蛇眼,诡异美艳。
“可别让他们看出你是神使,不然他们能生吞活剥了你。”宁知闲扁着嘴,有些恼火道:“这点小事也要我出马,真是烦死了。”
“死了那么多人,你说这是小事?”方觉浅反问她。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想死就变强啊。”宁知闲满不在乎地说。
清陵城大军与普通的军队有很大区别,至少跟朔方城的大军有极大不同,这里的气氛更压抑,更凝重,还有着强烈的杀机,这种杀机与普通大军的战意不一样,更像是一种狂暴的杀戮血腥之感。
“大军服了药?”方觉浅问道。
“嗯,羽仙水,我巫族秘药,不然你以为,凭清陵城的实力,能一路畅通无阻地拿下那么多城?”宁知闲说道,“那是好东西,你要喜欢,我给你也来点?
“不用了,多谢。”方觉浅道。
“切,想要我还不肯给你呢。”宁知闲白了她一眼:“羽仙水激发人潜能但有时效,看这情况是药效快过了。”
“所以军中有你巫族的人?”方觉浅问她,不然谁来一直给大军配药?
“带你见见。”宁知闲又取了一片树叶,吹了个曲调。
一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