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本就觉得有些不自然,经半夏这么一挑明,就更加觉得难为情了,他拿起茶杯,本想化解下窘迫,却不想茶杯里竟然空了。
皇后也忍不住掩嘴轻笑,对半夏道:
“还给太子殿下添茶。”
“喏。”
“弦儿,你若是喜欢喝这茶,待会走的时候带些,我让半夏给您装好。”
顾弦拒绝出声:
“不必了,臣对这些没有什么讲究。”
他在边关,有时上场杀敌几天几夜,连口稀饭都吃不上,哪里还讲究什么品茶,有口水喝就不错了。
皇后疼惜地开口:
“今时不同往日,该讲究的还是需要讲究,你的册封大典就在十日后,到时可不能再像往常那样任性了。”
顾弦点头: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又交待了些册封时该注意的规矩礼数,见顾弦都一一点头应下,她不禁失笑:
“看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皇上应该会让礼部的人跟你都交代清楚的。”
提及天辰皇,顾弦的脑中忍不住浮现他咳血的样子,他抿了抿唇,神情极是不自然:
“母后最近可曾见过父皇。”
皇后微微一僵,精致华贵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弦儿,你,你唤我什么?”
顾弦拧着眉,再度出声:
“母后。”
“你再唤一次。”
“母后……”
顾弦本是有些不耐烦的,正欲离开,抬首却见皇后眸中竟泛起了泪,他神情一顿,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
他失去了养育二十多年的爹爹与母亲,但是他拥有了爱他的父皇和母后。
父皇身子不好,已经时日无多,母后,便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今天从御书房出来,他便忍不住想来看看她,可毕竟自己与她的关系僵了多年,不是一夕一间可以轻易转变的,可是现在,他忽然就释怀了,忽然就想通了。
这是生他的母后,是自小育她的姑姑,无论是何身份,始终都是为了他好。
人生很多事都是这样突如其来,当时他出征离开前,他怎么也料想不到与爹爹母亲的分开,竟然会是生离死别,他甚至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
还有父皇,他出现得这样突然,却又要走得这么突然。
所以自己又凭什么再娇情不好好侍候他的母后呢?
当下若不好好对待,等有些事情突然发生时,再懊悔,也为时已晚。
皇后搂住顾弦,喜极而泣:
“弦儿……”
顾弦与皇后心境不同,顾弦是想着珍惜,但皇后却是愧疚与后悔,她后悔将他出生便送走,至使这么多年她都缺失了一个做母亲的快乐,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但她庆幸的是,天辰皇及时发现了顾弦的存在并且终止了她那恶毒的计划。
她想,如果顾弦真的被自己逼到那一步,想必他这辈子都不会认她这个母后了吧……
皇后拭了拭泪,她平复心绪后,问向顾弦:
“弦儿,你刚刚说你父皇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