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城是一座石头城,进城之后杜晞晨才明白摄图为什么会选择林西修建王庭。
中原的都城往往修建在四面环山的要塞之地,借助天险预防侵略。而突厥的王庭大多选建在平原上,水草肥沃,便于放牧养马。
林西城的建筑为石头结构,城墙厚重,且城楼中设置的有机关,便于防守。林西城四面开阔,交通方便,一旦有外敌来侵,没有藏身之处很容易暴露。
王庭初建,街上比较冷清,阮玉他们进城十分扎眼,很快一队人马迎面过来,把他们请到王庭。
杜晞晨和墨玉乔装跟着阮玉,她充当翻译,墨玉充当随从。林西城中最高的建筑就是摄图的王宫,突厥的城市有一个特点,贵族的居室往往选在城市的中央最高处。
城中央一座高大的石头建筑矗立,远处甚至能看到王城里守卫的士兵。在士兵的带领下,穿过林西城的主街道,很快便来到王庭门口。守卫要搜身,主要是检查有没有带兵器。杜晞晨咳嗽了一声,侧身避开某处,没有检查出兵器,三人很快就被放行了。
阮玉整理整理衣襟,跟人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行头,人靠衣裳马靠鞍,阮玉生性本就潇洒,面对陌生的环境淡然自若,边走便欣赏王宫中异样的风情,不紧不慢的走到大厅外面。从大厅里传出独具异族特色的乐曲声。
“三位稍等,小人进去禀报。”
阮玉收回目光点头示意。不一会儿有个蒙着面纱露着肚脐的姑娘出来请他们进去。
杜晞晨的目光在女子身上扫了一眼,女子回头对她抛了个媚眼,她可没忘了今天是摄图的选妃宴,从进入王宫的时候开始,她瞧见不少女人了。
大厅之中,十几名妙龄女子正在跳舞,抖着肚皮。大厅两旁摆着几张桌子,桌上美酒佳肴,正在进行着宴会。
摄图端坐在高台中央,右下方一抹熟悉的影子。
杜晞晨一愣,齐逸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没有认出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覆着面皮,认不出她来才是正常的。
“在下山东阮玉,见过摄图汗王。”
阮玉行一个简单的礼节,摄图只是把他当做普通的商人,并没有为难他。
“山东阮家?”摄图听过他的大名,略一沉思,带着几分兴趣叹道,“果然只有阮公子敢来林西城。不知阮公子都带了什么货物?”
阮玉听过齐逸的大名,却从未见过,今日他第一次见到齐逸,心下诧异,他的长相不是突厥人。
“汗王有客人?这位贵客也是来做生意的?”
他不着急抖落自己的底细,而是一副警惕的模样看着齐逸。摄图哈哈一笑,把酒杯放下。
“阮公子说笑了,逸王爷的身份怎么能同商贾作比较!”
齐逸淡漠的瞥了阮玉一眼,神色冷硬:“阮家海上的生意不好做吗?何时需要阮公子亲自压货来到突厥?还是公子这一趟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说着他的目光盯着杜晞晨和墨玉,但是并未过多停留,最终收回,但是语气中的嘲讽丝毫不做收敛。
阮玉轻声一笑:“原来是逸王爷,是在下眼拙。汗王,在下带来的货物有深海的珍珠珊瑚,江南的玉器屏风,布帛绣品,只要价格合适,在下愿意全部折价出售给汗王。除此之外还有一桩生意,不知道汗王是否感兴趣?”
他带的都是好东西,任何一件的价值至少千金,折价的话他会少赚许多。但这些都不重要,所有的货物不过是试金石,最终的目的是跟突厥合作。
结合着他的身份,摄图已经猜出来些许。余光瞥到齐逸眉头微拧,他轻笑道:“阮公子想怎么合作?”
阮玉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立刻有下人将信接过,递呈给摄图。
信是杜晞晨提前拟好,下方盖了她的印章。信上的内容无非就是表达合作的意图。
阮玉是一个商人,他很清楚摄图需要什么,也很清楚杜晞晨需要什么,没什么可避讳人的。
“商人重利,在下也不怕汗王笑话。如今天下的局势如何,相比汗王心中有数。突厥兵强马壮,锻造技术精湛,但是缺粮,缺日常生活用品。这些在下都可以想办法满足。我们卖给汗王生活用品和粮食,汗王为我们提供马屁和兵器,互惠共赢,不知汗王意下如何?”
摄图抬手制止了歌舞乐声,舞女和乐师们恭敬退下,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他说的每一句话在空荡的大厅里响起回音。
齐逸眸色冰冷:“阮公子身为大齐人,莫非是要叛国?”
杜晞晨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杀意。
阮玉丝毫不惧,正色道:“阮玉不敢,阮家也背不起这个骂名。前年灾荒,阮家先后拿出二十万担粮食,几十车药材赈灾,只要朝廷需要,阮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阮家一向乐善好施,取才有道,不曾做半分对不起朝廷百姓的事情!”
阮玉一向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场没有蠢人,古人有家乡情节,让一个人宁愿舍弃家业,举家迁移,他该受了多大的委屈!
阮玉从未表现出来,但是杜晞晨知道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这般轻松。
“夹缝里求生存而已,让逸王爷见笑了。”
阮玉话锋一转,表现出自己的无奈,他的无奈又何尝不是杜晞晨的无奈。
杜晞晨觉得自己跟宋江一样的处境,怀着一颗赤诚之心像回归朝廷的怀抱,却又知道朝廷不是真心实意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