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之前,少年给李玥的印象有点像游离于狼群之外,由母狼独自养育的幼狼,倔强,执着,与人交往时有好奇有警惕,有想要划清界限的小心翼翼,更多的是对一切美好温暖的憧憬。

上元节当天,出现在李玥面前的少年脸上满是恐慌不安,像极了即将失去母亲的幼崽,不顾一起的想要挽回些什么,却只能低低呜咽着守在母亲身旁,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而今,说着要还李玥恩情的少年,浑身死气沉沉,曾经的柔软温暖具都消失不见,更别提这个年龄该有的肆意昂扬。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薄唇抿成一条线,往日里那双堪比黑曜石的眸子里再不见半分光彩,只余下如深潭般沉寂的漆黑。

少年令李玥想起埋藏在关外冰雪下的花岗岩,冰冷,坚硬,寒气森然,对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对他自己亦是如此。

李玥没有去问少年的母亲近况如何,她知晓白飞飞的病情,又怎么会猜不到对方的结局,内心深处,她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那样一个被岁月温柔以待,从未在她面容上留下痕迹的女子,终归是如绽放在荒原中的花一般,悄无声息的枯萎了。

在李玥看来,阿飞同她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算不清的烂账。

自两人结识之日起,再加上白飞飞所给予的玉佩和信息,严格算来,应该是李玥还有所亏欠才对。

李玥虽然同阿飞再三解释过了,但阿飞根本不为所动,他一言不发,固执的守在李玥的身侧。小女孩原本还想再好好同少年分析事实,可虬髯大汉对着小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一瞬间,她明白了阿飞的所思所想。

少年在失去至亲后,剧烈的悲痛让他茫然无措,不知该去往何方。

而他同李玥之间的联系,短时间内让他找到了移情之人,居身之所。

不是为了安身,只是为了安心。

也是从这天起,阿飞像影子一般牢牢跟在李玥的身后,李玥去上学他就守在学堂门外,李玥去长龙帮办事他就等在总堂台阶之前,李玥回家休息他就侯在李家大宅屋檐上。

一连三天,阿飞都是如此不吃不喝不睡,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无论怎么劝阿飞,他都不听,李玥无奈,只好找到李寻欢,让后者去点前者的睡穴。

探花郎一指点下来,少年的身体晃了晃,连人带剑一起软软的往地上倒去。他人还未落地,身体已经被铁传甲捞起带往客房,李玥拿起少年的铁片剑跟在后面。

这次被请来给阿飞诊脉的仍旧是上次给白飞飞看病的老大夫,他甫一进门,看见李寻欢便直皱眉,看到李玥又是一阵皱眉,看到阿飞他直接把药箱子往木桌上一拍,脸一下子便拉拉的老长,手指仍然没忘记搭在阿飞的手腕上:

“你们这帮人,怎么回事,得心病很好玩吗?大的那个就算了,凭他那身武功,折腾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小的这个又是怎么回事,小小年纪思虑如此之重,仗着年轻可劲儿作死,生怕老天爷忘了收你是吧?”

老大夫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李寻欢没注意到李玥的神情,只当老大夫在训斥他和阿飞,他的脸上挂满了苦笑。李玥不好直接接话,只能拐弯抹角转移重点:

“大夫,阿飞他肯定不止三天没休息,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老大夫生平最讨厌遇上得心病的病人,自己不想活不说,还败坏他大夫名声,因此他回答时也格外不客气:

“小丫头放心吧,他死不了。”

“辛苦大夫了。”

福伯领着老大夫去隔壁房间开药方,李玥仔细地替阿飞掖了掖被角,末了习惯性摸摸阿飞的额头,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并没有升高,她才转过身准备离开,一抬头对上了神色复杂的李寻欢。

探花郎一副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处开口的模样,他与李玥对视良久,最后败下阵来:

“小玥,那个……虽说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但是你……年纪……未免还小,许多的事情还……不懂,所以——”

李寻欢一番话说的无比艰难,不过不等他说完,李玥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小女孩双手环胸,揶揄的朝李寻欢道:

“李叔叔,你是不是担心我找个童养媳回来啊?”

“噗咳咳咳——小玥,你一个小姑娘,说话不要这么……这么……”

探花郎斟酌半天不知道该用哪个形容词才合适,李玥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

“妈耶,李叔叔你以后要是退出江湖了,闲来无事可以考虑写话本,毕竟你既有才气又有文笔又有阅历,还有别人都没有的丰富想象力。至于童养媳嘛,李叔叔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是一个很有要求的人,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会抓回来当帮主夫人的。”

明知道李玥是在挖坑,李寻欢还是不由自主顺着她的意愿追问下去:

“那……小玥的要求是什么?”

“很简单啊,要么肤白貌美温柔如水,要么人高腰细脖子以下都是腿,当然这都不是决定性的条件。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要是个纯爷们,须得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能洗衣做饭绣花纳鞋底,下能遛狗带娃养花说笑话……”

李寻欢越听李玥的形容越觉得耳熟,总觉得小女孩已经盯准了他熟识的某人,就差给人家下聘礼了,他还在琢磨这人是谁,李玥已经毫无悬念的揭晓了答案:

“对没错,最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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