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琊听得皱眉:“你想……回去找你父亲?”
若说世上还有谁能让应则唯视为决不可容的大敌的,除了寂明不作他想。
南颜隐去眼里深藏的恨意:“……我至少,想让他知道,杀人者还是没有放过我娘,他将我娘利用得彻彻底底,做了他修途上必斩的心魔。”
只有在应则唯面前,她不是出家人,只是一个恨不能将仇敌寝皮食肉的凡人。
“你怎么确定他还活着的?”
“因为……”南颜目光笃定,“少苍见过他。”
此时,行空舟船身一晃,外面传来喧扰声,南颜元婴期的神识暗中扫去,只见他们已经抵达一处海岸边,适才还一脸傲然的筑基魔修此刻宛如摇尾巴的狗一样躬身拜见另一个衣衫上有着巳洲天邪道标识的修士。
“……李管事,人都在这里了,您不是最近想练一炉血核散吗?这些炉鼎里有不少年轻女子是顶用的,您看看,若喜欢的话随便挑。”
海外部洲的凡人,和凡洲的不同,久受灵气滋养,十之七八都是有灵根的,稍微修炼一下开了灵便能当做炉鼎。
那天邪道的修士仿佛是主管进出的,闻言玩着手上的扳指闲闲道:“人命值什么钱,像你们这样打算送炉鼎去诓凡洲的小宗门的,老子今天见第四波了,收炉鼎也收得手软。你们这小地方的货色,撑死了都是些五灵根的而已,老子还看不上。”
那打算渡海凡洲逃难的魔修又是一阵点头哈腰,又是送宝贝又是送灵石,好不容易那管事点了头,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这可是最后一波鲸舟了,上面还载着大宗门的化神前辈们,你们把这些凡人抬上去后,可能会有贵胄们来挑些奴隶,到时你们警醒着点儿。”
南颜收回神识,道:“哥,你若有事,等出了海离开巳洲海岸防御的范围,趁鲸舟没开远,就带着大哥去辰洲吧,这些魔修想把上洲的凡人贩卖到凡洲去,这般多人命,路上不知会死多少,既然碰上了就不能不管。”
殷琊确实还要周旋妖族的事,道:“可刚刚那人说,鲸舟上还有化神期,你刚刚催动过佛骨禅心,现在多半灵力枯竭了吧,万一杠起来你打得过吗?”
南颜道:“无妨,我也是正经愁山院的佛修,论起恢复来,也是世间数一数二的,五日内便可恢复圆满。再者,我在山海禁决救过狱邪侯之女一次,她曾送过我一面天邪道的上阶门客牌子,鲸舟上的修士没准还会招待我呢。”
很快那些人便回来将他们所有的人从空行舟上带走。
南颜是第二次踏上鲸舟,比起当年筑基时的忐忑,此时元婴期的她,其实已能只身横渡这片隔绝上洲与凡间的瀚海,只是为免海上风暴侵袭,还是乘坐鲸舟较为稳妥些。
大约半个时辰后,魔修们手续办妥,带着他们来到鲸舟里一处长街,十数人一组关在一座座面对大街的牢房里,同一些奇珍异兽一同销售。
辰洲的鲸舟上是不允许人类贩卖的,但这鲸舟属于巳洲,一些正道规矩在这里自然不必守。
此时天色已渐暮,长街上挑选炉鼎或奴隶的高阶修士渐渐多了起来,当真如夜市一般。
一个珠光宝气的炼气期老妇走到南颜他们这边的牢房前,面无表情地拿三角眼一扫,嫌恶道:“懂不懂规矩,都分开站好了,待会儿方便我分价。”
凡人们一脸茫然,那老妇烦躁道:“连这都不会,真真一群废物,元阴元阳还在的左边站着等下按炉鼎标价,知人事的右边去按杂役标价!”
这里的大多是年轻少女,闻言既恐惧又羞怒,那老妇好似恼了,拿出一枚粉色的玉珠道:“算了算了,站直了别动。”
那玉珠直接散发出一道道粉红色的光晕笼罩整个牢房,少数年轻人身上冒出一个桃花印,看他们羞恼的情况来看,有桃花印的大约都是已知人事的。
殷琊身上倒是没有,不过他也不承认,嘲笑道:“这东西倒是有点意思,大约是些老色鬼整出来的,不过想探到你狐妖爷爷头上,真是可笑,球啊你说是吧……卧槽?”
南颜顶着一头粉红色的桃花,在他眼睛里解读出了震惊之色后,闭上眼道:“阿弥陀佛。”
——阿你个木鱼头的陀佛啊!给佛祖道歉好吗?!!!
殷琊面孔扭曲,在她神识层面一通狂轰滥炸道:“你这本事长得太大了,你才三十岁,你哥不准你谈恋……去他大爷的,你都满脸桃花开了,那人是谁?男的女的是人是妖?!”
南颜的神情仿佛四大皆空:“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哥你着相了。”
殷琊:“我何止着相,我简直着急,你说要是老三知道了那不得闹个……等等,你这么长时间跟没事人似的,应该也不是其他人,你、你们?”
南颜试图升华这个话题:“哥你看开一点,我修造业佛,生杀都看开了,红尘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殷琊笃定道:“凶手是老三。”
南颜:“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吾入道以来,愿舍身渡众生,虽然少苍他,嗯,他是众生里最不好渡的那个,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无数修者前辈前仆后继为的不就是让世界充满爱吗?我也正是贯彻了这种精神……”
殷琊:“别说了我没脸见吃苦老和尚,千万别让你大哥听到,他听到了等于你准后爹们都听到了,到时候打出来的旗号肯定是灭他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