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那糜家兄妹在自己落魄之时登门拜访,怎么可能是雪中送炭,原来是前来退婚罢了。
“还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陶谦啊陶谦,如若你在下边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被人欺负,你是否会后悔将州牧宝座让给刘备呢……”
陶商打心底的为陶谦感到悲哀,而糜家的退婚,终究是在他意料之中,因此并没有让他感到太过意外。
真正让陶商疑惑的是,古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等婚姻大事,怎会让糜贞一个女儿家出面解决?
不过陶商依稀听说过,这个糜贞聪明绝顶,自幼就精于账目,是块天生做生意的料,糜家能成为徐州巨富,大半是以为糜贞的原因。其中,糜家有一半产业都是糜贞给挣下来的,这就难怪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她一个女儿家,竟然能为自己的婚事出面。
这是一个在糜家说话有份量的女人……
陶商思绪飞转,脸上却始终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冷笑道:“我与糜小姐你的婚事,乃是先父所订,岂能说退就退。”
陶商倒不是想高攀糜家,而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因此岂能轻易答应。
“规矩都是人定的,为何不可以改?”糜贞星眸直视着他,平静的反问一句。
陶商也不动怒,语气平和道:“糜小姐也说了,规矩是人定的,但并非你一人所定,凭什么你想改我就得改呢?”
他这话分明是不想解除婚约,旁边糜芳当即脸色一沉,指着陶商嚷嚷道:“陶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如今是何等处境,凭你你也配……”
“二哥!”糜贞素手一抬,当即喝断了他二兄的嚣张行径,“这是我的婚约,当由我自己来解决,二哥就不必插嘴了。”
糜贞果然是有气势,连他二哥也敢教训,糜芳被自己妹妹这般一喝,竟然也不敢反驳,只能闷闷不乐的闷上了嘴巴。
糜贞娇容变得温柔了几分,上前一步,微笑道:“陶公子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你我间这桩婚约,其实只是一桩生意而已。当初订这婚约,是因为我们两家可以各取所需,互利共羸,只不过现在行情变了,再继续这婚约只会让我们糜家单方面亏本,我们糜家之人皆是生意人,这生意人怎么能做亏本的卖买,还望陶公子能够理解。”
不愧是徐州首富家的女子,张口闭口都不离一个“利”字,真不愧一代“财”女……
“说得好啊,不愧是做生意的。”陶商半赞半讽刺,嘴角掠起一抹冷笑,“我陶商虽不是商人,但也知道行商做生意,不光是要图利,更要重信,怎么到糜小姐这里,眼里就只有利,没有了信了呢?”
糜贞娇容微微一动,美眸中掠过一丝异色,似乎没想到陶商反应这么快,看来他倒是有几分辩才。
异色转瞬即逝,糜贞旋即淡淡笑道:“做生意当然要讲信,不过在我们生意人眼中,任何东西都能用利来衡量,如若不行,那这是利益还不够罢了。‘信’也只是一种变相的‘利’而已,关键就看它值多少钱了。”
说罢,糜贞的一对杏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纤纤玉臂抬将起来,轻轻的拍了三下。
随后,一众糜家家仆们便抬着一只只的大箱子,步入了正堂中,将三四只沉重的木箱,摆放在了阶前。
“打开。”糜贞轻轻一拂袖,家仆们便将箱盖统统打开,这些箱子中竟然装的满满的都是铜钱,反射出黄灿灿的光,把整个大堂都照得金黄,堂中的衙役们更是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贪婪之色。
“这里是三百万钱,算是我糜家对解除婚约的一点点补偿,外面还有十几箱,只要陶公子点点头,这些就统统是公子的。”糜贞指着那满箱黄灿灿的铜钱,言语中有种财大气粗的气势。
陶商站起身来,缓缓的走下台阶,来到一只箱子前,抓起一把铜钱在手中把玩,口中感叹道:“不愧是徐州首富,真是财大气粗啊,为了一纸婚约,竟然肯出这么多钱。”
“看样子也是个贪财之图,终究也只是个平凡的之人罢了,我糜贞要嫁的可是英雄豪杰,哪是你这种平庸之徒配得上的………”糜贞红唇微动,嘴角轻轻上扬,眼中掠过些许得意,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讽刺。
似乎,她已经料到陶商会立刻高高兴兴的同意,他似乎已被这身外之物所打动。
跟随在陶商身后的花木兰,眼见陶商把玩着铜钱,好似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秀眉暗暗皱起,眼眸中渐渐也隐现失望,对陶商的忠诚度也即将开始进入下降通道。
像她这样性情刚勇的巾帼英雄,怎么能容忍自己所效忠的主公,为了区区钱财就放弃尊严,做出有损声名的事,这样的主公她不耻效忠,如果陶商答应,她的忠诚度不下降才怪。
“三百万钱,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我想招兵买马,缺的就是钱和粮,可惜啊,三百万就想买我的尊严,你糜家也太小看我了!”
陶商将手中最后一枚铜钱,扔回了箱中,后退半步,缓缓的抬起腿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的一脚就将眼前钱箱踢翻在地。
哗啦啦啦啦——
钱箱倒地,不计其的数黄灿灿的铜钱,像金色流水般淌了出来,洒了一地。
他的这般举动,分明是表示拒绝了糜贞的提议。
大堂中,一片哗然。
左右衙役们,皆以惊异的目光望向他们的县令大人,一个个都露出吃惊的表情,